容恣在朱雀院儿的东厢里间睡了两天,醒来的时候,魏书在一旁照顾着。
白虎院儿那边儿是不能住了,爆炸之后的白虎院儿,东厢和西厢炸得屋顶上的瓦砾都掉了。
院内几处青石砖砌起的墙,直接给炸塌了。
“容哥,你醒了?太好了,你现在饿吗?我马上叫人给你送点吃的过来!”魏书喜道。
容恣挣了挣眼儿,眼神无彩,虽然在床上也就躺了一天的功夫,可面颊上的脂肪就像突然被什么吸走了一样,全塌了下去。
看上去,老了不止十岁。颓灰的表情让人看了心里不是滋味儿。
魏书的视线触及他灰败的神色,喜意减了几分,嚅了嚅嘴,想说点什么安慰容恣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总不致于睁眼说瞎话,说唐晚轻没有死。
又或者说,唐晚轻被人救了之类的。
当时那种情况,他只能带着容恣先离开。从直升机舱口看下去,那群红色的蚂蚁,越远就越觉得像一滩恶心的血。
“容哥,你口渴不渴?”话在嘴边晃荡了半天儿,终于他急智之下,说了一句不怎么合适,却又十分应景的话。
容恣没有吭声,眼神沉沉雾雾的,像蒙着一片白白雾霭一样儿。仿佛把自己和整个世界隔开了。
魏书不确定容恣听到了自己说话,干站在一边儿,肩膀微耷,在心底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山子和许行商量好了,让我跟去直升机,先接你们。我们刚上直升机没多久,就跟许行失去了联系。直升机的通讯系统,还有定位信息,全出了问题。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根据大致的方向,向前开。”
“还好,我们的人,开直升机的经验挺足。等联系上许行的时候,差不多也到了那附近。可后来,许行那边就出事了。我们的直升机也遭到了攻击,无奈之下,只好改道飞行。”
魏书坐在一边儿,两手十指松松垮垮地交叉着,整个垂头丧气地说。
“第二天,等我们重新联系上许行的时候,才知道白虎院儿受到了袭击。火火和容厉都丢了。”魏书说到这里,话音就没了下去。
“容哥,嫂子的事儿,我们都很遗憾!可是火火还小……。总不能……。”
魏书低下头,紧抿着嘴。
屋里的气氛沉重而让人窒息。
就在魏书低头的瞬间,容恣的黑睫眨了眨,眼中的雾霭聚拢,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块一样儿。
“都该死!”
沙沉嗓音,低低而没感情地响起。
一丝阴狠从他的声线中钻出,魏书忍不住打了一个噤子。
“容容容哥?你你说话了?”魏书抖着唇。
目光接触到容恣的眸子,只见一片密不透风的黑雾,全无映彩照人的神采,他骇得瞳孔紧缩。
“都该死!”容恣扯了下嘴,说出来的每个字,越发阴狠无情。
“容哥,容哥?你你没事吧?”魏书一脸小心地问道。
他没见过容恣这样的神情,真是太可怕了!
以往容恣虽然面色寡淡,没有什么表情,可也只会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之感,不会像现在这样,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嗜血杀生的疯狂,好像他会不顾一切,将无辜的恶罪的,全都毁灭!
“把许行叫进来。”容恣没有看魏书,用更加果敢阴飕飕的语气命道。
魏书连点了下头,推开东厢里间的门,又推开外间的门,疾步去找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