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看看能不能植块皮上去,我在忙,有空再打。&rdo;永远都是这样。说不上三句话,就挂了。南初失落地挂了电话,她清楚的知道,南月如有多不喜欢她。多年的委屈在一瞬间爆发。护士长发现南初不见了的时候,刚好有人冲进来:&ldo;快快快!打119,天台有小姑娘要自杀。&rdo;护士长吓傻,&ldo;谁啊?&rdo;那人慌手慌脚一下子想不起来那个小明星叫什么名字,&ldo;就是刚刚送进来那个烧伤昏迷的那个!&rdo;护士长打119的手都是哆嗦的。南初被人从天台上救下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一抬头,就看到林陆骁那张俊脸。他穿着深色的消防服,带着头盔,冷硬的面容,看见南初的时候明显一愣,&ldo;怎么又是你?&rdo;南初挂上电话的一瞬间是动过自杀的念头。但是等她站上天台边缘的时候,手脚开始发抖,一动不敢动,就那么傻站了半个小时。&ldo;麻烦您了。&rdo;南初低头。林陆骁瞬间明白这又是一个临时退缩的,扯扯嘴角,&ldo;不客气。&rdo;等离开的时候,南初忽然拉住他。林陆骁回头一看,小姑娘瞪着双大眼,瓮声瓮气:&ldo;你们队里有给伤患住的地方吗?或者你带我回家也行,我给你钱。&rdo;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向一个陌生成年男人提出这个要求,但当时,她深知林陆骁身上的安全感,是她贪恋的。林陆骁只觉这丫头片子好笑,没点儿危机意识,故笑着调侃了句:&ldo;我带你回家,你敢吗?&rdo;谁料,小姑娘英勇就义般地挺了挺胸膛,&ldo;敢啊!&rdo;队友哄笑,林陆骁却渐渐敛了笑。而那年,林陆骁24岁,也是个自己都照顾不了的半大小伙。……周六,一辆银灰色保姆车往北浔市郊区以北方向行驶,盘山公路弯弯绕绕,车辙子在尘土中留下印记。早上八点。车子在小山腰停下。一人从车上下来,沿着小山腰的百级青石阶拾级而上。九盲山顶,佛家道场。晨曦在雾中放芒,南初打扮简单,一件白t搭黑色长裤,一双长腿笔直纤细,头上戴着一顶灰色字母鸭舌帽,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山林深处走去。穿过青翠竹林,隐约可以看见棕红色的小飞檐,行至路口,一块红棕色的匾额横挂在门楼上,风吹日晒,破损无边,中间镶嵌着四方大字‐‐青禅寺。九盲山,青禅寺,超然避世,静心如庭。道观,佛光,皆与人缘。这缘,万事凡如此。南初在门口取了三支香,沿级而上,来到寺庙后方的小院子,四方小院,小尼姑提着水桶而过,冲她微微施礼。院中央,立着一偌大的黑色香炉鼎,冒着袅袅青烟。南初点了香,举着香柱走进殿内,里头静无一人,檀香幽幽,门口摆着三个蒲团,抬头,殿中央,佛祖目光慈悲。上完香,南初来到般若殿,蒲案上盘坐一人。南初冲她恭敬施礼,蒲案上的人睁眼,朝南初招手,递上蒲团。&ldo;看你气色,近日来应该不错。&rdo;主持说。屋子里檀香味重,熏人,南初垫好蒲团,在她对面盘腿坐下,答曰:&ldo;还行。&rdo;主持年近六十,面容慈祥望她,&ldo;睡眠可还行?&rdo;南初点头,&ldo;好些了。&rdo;主持穿着深色的袈裟,把手盘进袖子里,闭眼道:&ldo;有心事?&rdo;南初摇头。主持仿佛察觉,依旧闭着眼,淡声:&ldo;你每回来找我都有心事。&rdo;&ldo;我来还书。&rdo;说罢,南初把手里的经书推过去。主持瞥了眼,没放心上:&ldo;还是因为那些攻击你的人?&rdo;&ldo;不是。&rdo;主持阖眼叹息,没再做声。屋子静谧半晌。主持又问:&ldo;那就是因为林队长?&rdo;这回反倒南初惊讶:&ldo;您还记得他。&rdo;&ldo;一面之缘,有缘便记得。&rdo;两人来上过一次香,林陆骁自然是不信这些,当时连门都没踏进过,也难为主持还能记住。话落,小尼姑进来上茶。待她出去,关上门,南初才问:&ldo;佛法里有说姻缘吗?&rdo;闻言,主持转头看她半刻,&ldo;有。&rdo;&ldo;您说。&rdo;南初洗耳恭听。&ldo;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rdo;禅房里燃着油灯,光烛轻黄,南初不自觉盯了会儿。&ldo;……还有吗?&rdo;主持又说:&ldo;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偶,求不得,放不下,四苦皆由爱起。&rdo;南初扶额,&ldo;就没点好的?&rdo;&ldo;佛家忌行男女之事,你想从我这里听什么好听的?&rdo;&ldo;……&rdo;&ldo;今日有讲禅,一起去听吧,还是那句话,堵不上别人的嘴巴,那就捂住自己的耳朵,攻击你的声音自然会消失,孽障自有报应。&rdo;两人从蒲案上下来,往外走。行至门口,南初迈出门槛,问:&ldo;那林队长呢?&rdo;主持头也不回,&ldo;你帮他求,还是帮你自己求?&rdo;&ldo;帮他。&rdo;主持终于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她一眼,&ldo;执迷不悟。&rdo;南初紧跟出去,恰好遇见迎来的人。来人是两个女孩,一个短发一个长发,长发姑娘面容俏丽,半长的头发捆成一个小小的发髻扎在脑后,穿着嫩黄的连衣裙,日光下,乍一看有些扎眼。两人冲主持一施礼,长发姑娘看一眼南初,才问主持:&ldo;主持,今日可以求缘法吗?&rdo;南初觉得这姑娘眼熟,不由多看两眼,才想起是那晚在医院的女医生。主持双手合十,回礼道:&ldo;姻缘时辰已过,您下次再来。&rdo;两人互视一眼,不肯走,&ldo;主持,您每次都这么说!&rdo;&ldo;万事讲求缘。&rdo;两人多半清楚,有些恼怒,短发姑娘撩袖欲跟主持理论一番,被长发女孩拉住,&ldo;时辰不时辰的,您是全凭自己心意吧?&rdo;主持淡笑:&ldo;自然不是。&rdo;主持铁了心不给她们求,两人只得愤愤离开。等两人走远,南初才悄摸问了句:&ldo;您认识她们!&rdo;&ldo;俩学医的姑娘,来过很多次了。&rdo;&ldo;您为啥不给她们算?&rdo;&ldo;佛法,信则有,不信则无,她们不信佛,却来求佛,你说,佛会理么?&rdo;……听完禅修,主持留她吃完斋饭,南初下山的时候,已是傍晚。晚霞万丈,洒遍山野。小提琴演奏会在六点,南初赶到的时候刚刚开始,观众席厅灯已关。她望了眼,林启已经脖子夹着小提琴上台了。南初四下环顾,目光锁定最后一排。她压低帽檐,猫着腰过去,对着排头的人说了一句:&ldo;麻烦收一下脚。&rdo;那人没动。南初皱眉,转头看他。只见林陆骁抱着臂靠在椅子上,一双长腿轻敞着,眼神松散地打量她。巧了。&ldo;林队长,收下脚。&rdo;他看了她两三秒,才慢悠悠地收回脚。南初走进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演奏正式开始。旁边的人视线已回到舞台上,南初侧头打量他,他换上便服,简单的白t和黑裤,整个人干净利落,只是紧绷的下颚线仿佛写着‐‐生人勿近。她不算生人吧。南初自我感觉良好。她拿手肘捅捅他。人没动。南初又捅。还是没理。男人一动不动,跟个雕塑似的。林陆骁低头一看,还真是。白t黑裤,南初戴了顶鸭舌帽,半张脸盖在帽沿下,却挡不住她上扬的嘴角。姑娘穿着短裤,露出一双笔直纤嫩的长腿,林陆骁把视线淡淡从她腿上收回。小姑娘确实长大了。&ldo;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