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家的女主人走了出去,韩笠绕到门的背后,悄悄地掩上门,往行军床上瞥了一眼,又看向裴晏禹,悄声地问:“真睡?”
裴晏禹听出韩笠这是想和自己睡的意思,偷偷摸摸地通过门缝往外瞄,摇摇头,小声道:“看情况。我爸看完晚会就睡了,应该不会再过来。我妈比较唠叨,咱们等她睡了以后再说吧。”话毕,他往行军床上跪了跪,突然听到一声脆响,吓得他急忙往身后的木床上坐。
韩笠眼疾手快,箭步上前扶住了险些坍塌的铁架床,难以置信地看向裴晏禹,继而满是怀疑地皱起了眉头。
裴晏禹尴尬极了,又将这张简陋的行军床摇了摇,发现它十分不稳当,只等一个重力的施压就要坍塌。
再看向韩笠时,裴晏禹见到了他脸上满意的表情,简直哭笑不得,又见韩笠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更小的声音说:“别告诉他们。否则,你有可能得出去睡沙发。”
经韩笠这么提起,裴晏禹立即想到确实如此。他同意地点头,不禁为韩笠能够这么快就了解自己的父母而暗暗吃惊。
考虑过后,两人来到客厅坐着陪裴榷看了一会儿晚会,待到韦柳钦洗了澡,韩笠才跟着裴晏禹再度回房。
裴晏禹找出手机充电器交给韩笠,离开房间时将房门敞开着。
韩笠虽然不喜欢自己待在房间里,敞着房门由陌生人随时经过探看,但他知道裴晏禹正尽量地在父母面前表现出大方的态度,所以才任由门敞着。
他倚靠在床头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玩手机,床铺很硬,只垫了褥子,却没有床垫,他坐了片刻已觉身子酸疼,不知晚上要如何睡得着。可他转念又想,或许晚上并不需要睡着。
他玩着玩着,果真见到韦柳钦如裴晏禹离开前所说,前来招呼了两句。
她将洗好的葡萄往房间里端了一碗,唯恐客人在家中吃不饱一般。
韩笠客客气气地接下了,等她走远,随手把葡萄放在裴晏禹的书桌上,继续坐在床上玩手机游戏。
片刻工夫,韩笠已经如坐针毡,心里只想着一早醒来一定要把裴晏禹带出去,分秒也不想在这个屋檐下多呆。
他本就缺乏耐心,这念头才在脑子里出现不久,他已经耐不住性子,将手机丢在床上,起身走了出去。
浴室门打开的一瞬间,团团的白气从小屋子里冒出来。
看到水雾背后的裴晏禹,韩笠愣了一下。
裴晏禹同样惊诧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想刷了牙睡觉。”待水雾散去,韩笠看到裴晏禹被蒸红的脸,心情顿时变好了一些。
裴晏禹拎着装满衣服的水桶,说:“你等等,我晾了衣服,给你找牙刷。”
经他说起,韩笠才发现水桶里全是洗好的衣服,里面还有刚才自己换下来的。
韩笠洗完澡,在狭窄的浴室里找不到任何放置脏衣服的地方,只得拿回裴晏禹的房间,至于裴晏禹是什么时候拿回浴室,又和自己的衣服一起进行清洗的,韩笠没注意。
现在发现他给自己洗了衣服,韩笠不禁多看了他片刻,才点了点头。
眼看着裴晏禹往阳台的方向走,韩笠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又站在阳台外看他晾晒衣物。
裴晏禹被他看得不甚自在,将晾到一半的衣服放置着,走回房间给韩笠找了新的牙刷,说:“喏,刷牙去吧。”
知道他是有意支开自己,韩笠怒目瞪了他一眼。
裴晏禹却憨憨地笑着,又把牙刷往他的手里递了递。
韩笠抽出他手里的牙刷,扬手作势要往他的脸上抽,裴晏禹惊得忙不迭地闭上眼,却是一个轻巧的吻落到自己的嘴上。
他更是吓了一跳,睁眼惊惶地看向韩笠,竟见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水桶里还剩下韩笠的衣服没有晾,裴晏禹想了想,还是留在水桶里。
过了一会儿,韩笠刷了牙回来,裴晏禹说:“你的衣服自己晾一下吧。”
听罢,韩笠不解地看着他,应了一声哦,拎起桶子里的衣服晾起来。
裴晏禹像刚才韩笠看自己那样,倚靠在门边看他晾衣服,解释说:“要是让我爸看到我给你晾衣服,回头得数落我的。他总说家务事是女人干的,在外头,自己的事要自己做。”
经过这一个晚上和裴榷的交流,韩笠也能感觉到裴晏禹的父亲就是这样的长辈。他把空水桶递向裴晏禹,逗他道:“水桶得我自己拿回去吗?”
裴晏禹白了他一眼,拎着桶子往外走了。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裴晏禹的房间通往阳台——非常老旧的设计。
阳台上只晾了他们两个人的衣服,韩笠关上阳台的灯以前,朝着那些仍在滴水的衣物望了片刻,明明陌生,却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关上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