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里头终于传来一道喑哑的声音,“知道了,再给我一刻钟。”
小厮弓着腰,凑到余杭耳边。
今早辰时,京城外河间一带忽现数万大军,百姓蜂攒蚁聚,都惊呼着鬼军四处逃窜,直到看守城门的文庸将军堪堪从小妾的肚皮上起来,才探到那“鬼军”的来处。
原是此时本应该在安西的燕王谢恂。
余杭大怒,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
谢恂在安西城外与突厥交战,纵使大获全胜,也断然不可能在一日之内往返回京!
余杭手心直发汗,面色黑沉,“擅离职守,挟兵虎踞城外——他岂敢?”
小厮闻言,瑟缩一了下。
空气沉得能凝冰。
片刻,小厮绝望道:“城、城内都说,”
“燕王殿下这是要……清君侧。”
小厮摸了摸长春宫的牌子,硬着头皮继续:“大人,太子殿下已率兵出城,皇后娘娘让奴才给您传话,还得、还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啊!”
余杭愣在原地,
还未来得及反应,忽然一阵惨叫声和马鸣,脚步阵阵,
“圣上口谕,中书舍人余杭私通突厥,与后宫表里为奸祸乱朝纲,着押入昭狱,留后再审!”
来人者众,将这民巷中的小宅子围得水泄不通。
飞鱼服,绣春刀,
小厮腿一软,摊坐到地上,再不能起。
第49章第49章
京城的百姓,这一夜都未曾合眼。
一夕之间气氛凛若寒冬。大军如黑云压下来,不过两个时辰,城门破,
太子亡。
副将拖着太子的尸身下了城门之时,有人见了他的样子,竟是为流矢所中,箭镞硬生生穿透胸骨。
血浸透了衣襟。
却没人敢叹其忠勇为国,因为燕军不过堪堪入城,下一秒,便有东宫属官奉信件、账簿上,言其主与皇后张氏一族,私通突厥意图弑君。
满朝哗然。
一夜之间,皇后、并余杭等涉事众人皆下昭狱,燕军入城。却不想,当狱卒来报,皇后娘娘在狱中自戕之时,谢载元也咽了气。
死前,甚至尚未知晓皇后余杭一时。
守在乾清宫外头的内阁们皆默默。片刻,还是资历最老的程庸站出来,挥退了御医,颤抖道:“带我去见燕王殿下吧。”
在一旁候着的负责乾清宫的副将拱手道:“顾将军此时正在整顿禁军,若大人要见,下官这便为您引见。”
程庸不敢置信,怒道:“你拿旁人搪塞,难道本官见不得燕王?”
他上前一步,逼道:“你们燕军诓百姓说出兵乃为清君侧,难道以为能骗得过我吗?”
程庸压着嗓子,满是威胁,“他一届黄口小儿,若没有内阁的支持,会怎样?你最好自己掂量掂量清楚!”
片刻,
副将神色未变,拱手道:“下官愚钝,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