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盛京之变,李冀驾崩,陆元澈便再没能回到扬州,对往事浮沉,仍是有诸多留恋。
姜卿儿则垂着眸,只是淡淡的答应着。
乞巧女儿节,扬州夜景热闹,高楼红袖,河岸花灯,来往都是青年姑娘,小贩吆喝着饰品玩物。
恩翠跟越思老早就出门闲逛了,这俩关系要好得不得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生个一儿半女。
姜卿儿本无意出门,怎知那陆元澈风风火火的跑来,赖在她身旁,说扬州的夜景美,河边的人多,热闹非凡。
闹得揉捏面粉做糕点的姜卿儿既无奈又好笑,“今儿是乞巧节,陆少爷也怎能带着一个女子游逛呢,若让看见多不好啊。”
陆元澈道:“本少爷多年不来扬州了,此地变化这般大,有些认不出来了,你便当是带本少爷四处瞧瞧,若是遇到中意的女子,卿儿就当是替我把把关。”
当年的陆元澈走街穿巷的,扬州再变能变哪去,净在糊弄她,姜卿儿听着,思绪飘远,经不住陆元澈的劝动,停下了手中的活,清水洗手。
就是这般同陆元澈出了屋门,河岸街道,人来人往,灯火高挂,今日百姓皆夜出寻乐,官府出了不少巡护。
来来往往,姜卿儿见了不少巡护,应是女人的直觉,她却总觉有些不对劲,是有人在跟着他们,可人之多,难能分辨。
这一路走来,姜卿儿一面跟陆元澈笑语,一面心念周身行人,直到留心到远处柳树下,两个戴着纸面具的华服男子。
一个戴虎面,身形修长高大,手里捏着一把做工精细的折扇,轻轻摇动,正停步观赏着河中花灯。
一个戴兔面,身躯略胖,手指揪着一旁的柳枝,又指指河上花灯,还装模作样地道了声不错,
这街道带纸面具的男男女女诸多,按理说姜卿儿应是不稀奇,偏偏着两人跟了她和陆元澈一路。
姜卿儿只是暗暗瞥了一眼,不再多看,一旁的陆元澈丝毫没有察觉,还在说:“瞧瞧那个女子,长相是不错,就是有些矮了。”
姜卿儿淡然笑了笑,心思不知觉地去往别处,有些人啊,又不是没带过面具,她念了这么久,看过一眼便知他是谁了。
“听闻今日烟云坊坊花魁在坊前大献舞技,想来也是好久没去那处了,有些怀念。”陆元澈提议道,笑得眉眼弯弯。
姜卿儿回应道:“如今叫曲月坊了。”
“这都一样,无须分清楚,你懂我意思便是。”陆元澈说完,便引着她往河对岸的城东走。
沿河岸行了一段路,见了各色娇羞女子,又有过一道人群,身后那两人还未甩开。
姜卿儿则瞧着陆元澈的面容,这人实在,心地不坏,忽道:“这么多年,陆少爷怎还未成家?”
往年陆元澈爱玩乐,青楼赌场皆是常去之地,侍奉在他身边的女子也不少,如今竟还是孤身一人。
陆元澈停顿了一下,笑道:“这不是还没找到跟卿儿一样好看的女子嘛。”
姜卿儿收回目光,不知作何回应,陆元澈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二人已到桥岸旁,此处有位姑娘抛绣球招亲,站在高楼上,生得漂亮,眉目俏丽,鼻尖上有一点小痣,娇红了脸。
是如今的扬州刺史之女,名为魏妍初,家世高,姿色好,自然会引来众多男子的围观,喧闹,摩拳擦掌夺绣球,拥堵了一段石板路,
陆元澈本是爱凑热闹之人,二人便停驻了脚步观望,姜卿儿顿了一下,与他道:“陆少爷不是要卿儿把把关吗,这女子挺好,试试接个绣球?”
陆元澈瞥了眼高楼上的俏丽女子,道:“不错是不错,这样是接中了,本少爷不是得娶她了吗。”
姜卿儿掩唇笑起来,“难道陆少爷出来不是寻姻缘的吗,一路走来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好不容易遇到个好的,不试试?”
陆元澈顿了顿,看那高楼下的一众男子,人这么多,还不一定接得到,他便意思意思做个假把戏,给卿儿瞧瞧便是,省得说他故意哄她出来的。
陆元澈挽了挽衣袖,“就当玩玩,不过人太多了,本少爷尽力吧。”
姜卿儿点点头,恭维道:“陆少爷素来威猛霸气!奴家相信你。”
随即,陆元澈便挤入人群中,随意的挥手,看起来还真是抢绣球的那回事,心里直犯嘀咕,他若是真的要抢,就把这些人全都赶走,他一个人抢,免得挤到他,这可真难受。
高楼上的女子有些娇羞,捧着绣球,一双手颤得不行,斟酌片刻,她将那绣球高扬,在夜空划过弧度,往众人而去。
一时间人群涌动,水泄不通高声争相起来,姜卿儿站得较远,仍是被挤得不停往后退,步步逼近河岸边缘都不知,身后河水清澈,花灯飘在其中。
只见那繁花绣球在众人手中蹦跳了几下,姜卿儿则眉眼弯弯地看着那陆元澈,瞧他那行径,还真是一点都不积极呢。
忽不知哪来的蛮子力推搡而来,姜卿儿来不及避躲,踩在河岸石板的脚猛地一腾空,她心中一凛,下意识恐惧袭来,往后倒去,只听扑通一声水声……
夜里的河水清凉透骨,笼罩着姜卿儿的全身,河水呛入她的胸腔里,将她掩满,求生欲望使得她在河水中扑通起来,“救…救……!”
喉中全是水,呛得姜卿儿喊不出来,她不识水性啊!河底深渊还在拖着她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