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也许那不是出于爱,是出于对我的恐惧。我是个畸形的小孩,不配拥有正常的人生,所以妈妈与继父期望我快乐,快乐变成了单一的目标,拥有与爱相同的皮囊。
“不是这样的,哥……”
愚蠢又嘴笨的我,想要向他证明我得到的不是爱,这在他看来是否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撒娇。
就连这肤浅无比的爱,我哥都不曾拥有过。
压抑多年的委屈与痛苦失态地冲破了他的胸膛——“你根本就不明白,这些机会对别人来说有多不容易。凭什么你走到哪儿,都有人给你铺路?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我第一次听见我那闪闪发光的哥哥,说他自己一无所有。而我是那位夺走他所有闪光机会的小偷。
“我不想这样,我不知道会这样,哥。”我去握他的肩膀,急切想要解释,却被他一把甩开手。
“哥,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哥,你要我怎么做?”
他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体内仿佛有野兽将他撕扯——
“我想要你消失,我不想看见你!”
“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是在乎我的。”
池易暄一怔,表情又像要哭,又像要笑:“我在乎你?”
如此伤人的神情,我不想看,于是伸手抱住他,“不然你为什么要来医院看我?”
他试图挣脱,对我拳打脚踢,“我什么时候去医院看你了?”
“上次客人把我脑袋打破,你不是偷偷过来了吗?”
“我是不想你死了,让妈妈伤心!”
“你骗人。你后来还为我作了伪证,我们是共犯……”
“那是为了公司、是为了客户!我他妈的要自保!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那么唱片呢?你不是说扔掉了吗?!”我掐着他的肩膀,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半点温情。
池易暄浑身一颤,我只感到一股怪力袭来,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好几步,等到我抬眼,赫然看见他双手举高黑胶唱片,当着我的面将它用力摔向地板,声嘶力竭:
“我不需要,都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