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宁父宁母,儿子女儿,儿媳女婿,全都守在病床周围。
除了远在国外的二叔一家之外,算是全都来齐了。
宁老爷子醒来后,浑浊的双眼扫过病床旁的一众人等,视线最后落在了宁子希的身上,神情忽然缓和了下来。
干涩的嘴唇动了几下,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喉间发出,“小四。”
宁子希听到爷爷在喊自己,伸手要去按护士铃的动作顿住,一转头,便见全家人都在看着自己。
拧了拧眉,低下头,对上爷爷的目光,目光轻动,轻唤了声:“爷爷。”
宁老爷子艰难的扯着唇,似乎想要冲宁子希笑,可显然很力不从心,最后露出的是抹像笑又不像笑的笑容,“小四,回来这么久,怎么不来看爷爷。”
宁子希看着宁老爷子和蔼的目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放下要去按护士铃的手,半蹲着身子,“爷爷不是不想我们打扰您吗。”
“陪我说说话,算不得打扰。”宁老爷子喘了口气,停顿了许久,叹息着语气幽幽的开口,“除了老三和瑾禾,你们几个,都不爱来看爷爷了。”
“爷爷,您这话可不对。”宁熙晨轻轻的握住宁老爷子的手,镜片底下的双眼微微泛红,“上个月我才去看过您,你还让张叔把我赶走了。”
宁老爷子轻哼了声,“还好意思说啊,你和老大过来,哪次不拆我房子的。”
宁熙晨唇瓣轻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偏过头,用力的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病房内顷刻间安静了下来,气氛沉重压抑得让人心慌。
宁无双搂着女儿,靠在言瑾禾的肩头上,闭着眼不停的流着眼泪。
悲伤的气氛蔓延开来,像是由宁无双带了个头,宁父宁母,夏夏和云晴轻,还有几个小孩子,都低低的哭了起来。
席如巧和傅清雨到底是后来才嫁进宁家的,和宁老爷算得上是第一次见面,并无多大感情,只是低着头,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难过。
宁老爷子看了眼小孙女,虽然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可说出的话仍旧有种不容抗拒的威严,“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还有瑾禾留下,其他人出去。”
宁父宁母互相搀扶着出去了,夏夏抱着宁夏,云晴轻拉着自己的儿子宁卓,宁无双牵着女儿宁悦,剩下的席如巧和傅清雨,两人一前一后,都孤零零的走在了最后。
病房门合上,病床上的宁老爷浑浊的眼底凌厉乍现,低喝了声,“都跪下。”
病房内的五名男儿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朝着病床跪了下来。
“我老了,记性可不老,我不记得我有教导过你们欺负兄弟,尤其是你,纪臣。”宁老爷子的目光落在宁纪臣身上,有责怪,但更多的是恨其不争。
宁纪臣跪在地上,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听着,全然没有半分平日里的傲气。
“可能是我没教好。”宁老爷子极慢的转过头,盯着白花花的屋顶,叹了口气,“我教你们兄弟友爱,没想到,你们的爱,全都用在了女人的身上。”
“在我这一辈,堂兄弟为了争夺家族说话权抢得你死我活,我不争不抢也被迫深陷其中……”宁老爷子又叹了口气。
“兄弟相杀的戏码豪门多见,我不想我的儿孙也这样,所以当年逼你们的叔叔离开,不许他踏进A市半步……你们四兄弟,你父母谁也不舍得,我只能另想法子让你们避免争斗……没想到,最后竟然为了女人争了起来。”
他引以为傲的四个孙子,没能将阴谋诡计都拥在争夺金钱名利之上,却为了女人动拳头动抢流血。
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
“好了,都出去吧。”宁老爷闭了闭眼,又立即睁开,“子希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