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眼狼,亏她还想着抄家后在新宅子里给他留个立足之地。
正闹得热闹,重贞来了,见重锦正提着重桓的衣领,忙上前去拦住了她,“妹妹,这是怎么了,老太太还在屋里呢,别把老太太惊动了。”
重锦叹了口气,“他抢了敏丫头的丝绦,光天化日的,他都欺负到姐姐的头上了。我气不过,教训教训他。”
“倒是难得见你这么生气的。他也不过是个孩子,不懂什么的,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只叫他还了丝绦便是。”
重桓眼见来了个救星,便哭哭啼啼道:“贞姐姐,她要打我。她都要嫁人了,凭什么打我。”
“……你这话说的不对。”重贞沉默了片刻,“你姐姐嫁不嫁人,终归都还是你的姐姐。快把丝绦还了你敏姐姐,你若喜欢,我让丫鬟给你做个更好的。我答应你,明天必定送到你屋里去。”
重桓这才不甘不愿道:“既是这样,那好吧,先叫锦姐姐放了我。”
这厢重锦刚一松手,他那厢立刻就丢下丝绦跑了,临走前还踩了丝绦一脚,重敏小心翼翼地拾起来吹了吹,眼眶里已是有泪珠在打转,看得重锦颇为她心疼。
重贞拉着重敏的手,安慰了两句,“他到底还是个孩子,玩性大,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你锦姐姐方才也算给你出了气了,不要放在心上。”
重敏哽咽地应了,重贞又邀她二人到屋里坐坐,说是正好有人从云南带了几柄香扇来,也分给她们一把。
三人正穿过一道月洞门,忽又遇到来势汹汹的重萱。
重萱远远地走过来,见了三人便没好气地问:“你们把我弟弟怎么了?我竟不知,咱们这样的人家里,也会有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仗着年长欺负年幼之事了。平日里就知道装腔作势,空有个知书达理的名声,却是一点风度也没有,真个儿虚伪得很。”
“妹妹定是误会了。”重贞忙上前解释,“不过是玩闹罢了,哪里就是欺负了,你看,桓哥儿还把敏妹妹的丝绦弄脏了,她刚哭完呢。你锦姐姐也不过是逗了逗他,他人小不知是玩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重萱斜睨了重锦一眼,见重锦不打算与她说话,甚至看都不看她,便又气道:“不就是说了一门好亲,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这邵家聘礼还没下,就拿出一副太太的派头来了,只是我们也不是邵家的人,在我们面前装什么样子呢。”重萱虽没点名,但一众姊妹并围观的下人都知道她讽刺的是重锦,这话说得倒是与她母亲一样刻薄。
这样的话,连重贞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刚想开口,便听重锦道:“依妹妹所言,我这婚姻之事乃是听从父母之命,也不是自己本事,自然没什么了不得的。想来妹妹今后定是要自己寻一个男人做如意郎君的,这样才是了得呢。如此倒也能叫太太省心,想必太太定会觉得很是欣慰。”
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小姐们的婚事向来都是由长辈做主的,就是偶然听到长辈们提起,还得装做羞上半天,否则就是失了端庄,没了礼义廉耻,更何况是自己去找。
重锦本不欲与重萱做口舌之争,但是眼下既要为重敏撑腰,那就得一直撑到底,否则日后他们只会愈发肆无忌惮。
周围的下人们窃窃私语,重萱叫这话臊了一脸,“你……你休要胡言,我何时说过要自己找男人了。”
重贞见重萱急了,重锦也没有要息事宁人的意思,挥挥手打发了围观的下人,又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二位妹妹别争了,不过都是些顽话罢了,犯不着生气的。没的让人看见了笑话,传到老太太那也不好。”
“贞姐姐,你也听到了,是她信口雌黄冤枉我,我何时就说过要自己找男人了。她这样惺惺作态牙尖嘴利,便是嫁过去,想来也用不了多久就原形毕露的,到时候看斯云表哥还会喜欢她么!”
重锦知道刚才一时情急,说的话确是有些重了,心里也有些后悔,“喜欢不喜欢就不劳妹妹费心了。你自己吃了火药来的,便也不要指望别人满嘴都是蜜,你只听桓哥儿说我要打他,你可听说他抢了敏丫头的丝绦了?抢不成便还要踩上一脚,换了旁人这般欺负你,你又如何?他是你弟弟,敏丫头就不是你妹妹了?”
重萱梗着脖子分辨道:“桓哥儿才八岁,不过是个孩子,他哪里懂得什么,不过见都是自家的兄弟姊妹,将丝绦要过来玩玩罢了,就是一根不值钱的丝绦,又有什么了不起,如何就不能给他玩,偏的要叫他还。你们话里话外都说他顽劣,他讨人喜欢,受老太太宠爱,如何又不行了?你不也是被老太太宠大的么,如今恃宠而骄,站着说话不腰疼,还不是因为有老太太。”
“老太太宠我,到底与你也没有干系,谁与谁远,谁与谁近,凭的是缘分和真情,有些东西不是能争得来的。你若真的关心桓哥儿,就应该趁他还小教导他三纲五常,免得日后长大了到外头吃了亏。便是你自己,如若照这般小性,日后嫁了人也未必是好事,你我是姊妹,我长你两岁,说的这番话你听得进也罢,听不进也罢,自管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