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吧,你还在老地方等我就行,”他说,“得早点去,晚了鸟市关门了。”
“得嘞。”周哥爽快地挂了电话。
说四点就四点,三点刚过五十,蒋鸫就穿上衣服出去了。
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自习了,他路过门口时正好看到出去放水回来的汪鹏,汪鹏叫住他,“上哪儿啊?又逃课?”
蒋鸫心情还不错,抬眼回答:“打工,挣钱。”
汪鹏张了张嘴,眉梢动了动,“。。。去吧那你。”
出校门时候费了点功夫,因为还没到放学时间,蒋鸫不能从正门走,得避着摄像头和总爱在学校里溜达的年级主任,还得回趟宿舍把校服换了,要不出门不方便。
附中很大,墙上面还围了一圈电网,只有一个地方能供蒋鸫这种逃课的人偷渡,就在教职工宿舍楼边上的围墙下。
因为那片都是宿舍楼,教职工的宿舍楼在最外围,里面才是学生楼,本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准则,教职工宿舍这边的摄像头没那么多,围墙也相对好翻。
蒋鸫一身轻松,浑身上下除了衣服没别的东西,连书包都没带,到了最常翻的墙根底下直接蹦上码得整整齐齐的废料,手撑着墙头,一个施力就动作十分利落且帅气地翻过了围墙。
甫一落地,身侧就响起一声口哨。
“哟,挺酷。”
蒋鸫面不改色地转过头,看到周哥靠在停在墙边的本田上,正歪着脑袋冲他乐。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走过去率先坐进副驾驶,“走吧。”
鸟市这种地方一般不会建在人流量大和繁华喧嚣的闹市,一是环境不满足鸟的性情,一是与城市环境格格不入。桉市鸟市挺多,有私人的也有地下的,但最大的最热闹的鸟市在近郊,开着车从市区赶过去满打满算得一个半小时。
大概也是知道时间有点紧,周哥还想早点给侄子挑鸟,所以省去了平时见面的互相打趣,上了车之后他就从后座拿了个塑料袋给蒋鸫,很自然地说道:“没吃呢吧,袋里有驴火儿,我买了六个,吃了俩,剩下的你先垫垫肚子,完事儿之后晚上请你吃火锅。”
蒋鸫也毫不客气,听完了之后打开塑料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炉火儿估计刚出炉没多久,表皮还是脆的,里面的尖椒和香菜都挺嫩,咬一口酱汁和肉全都混在嘴里,咯吱咯吱响,唯一的缺点就是小。
蒋鸫三四口吃完一个,手伸进袋里拿下一个时问道:“你要给他买什么鸟?”
周哥车龄十多年了,驾驶陋习一大堆,一只手轻飘飘地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搭在窗框上,闻言想了想,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虽然不如你,但这小子眼睛也毒着呢,品相不好肯定不要。你有什么推荐吗?价格好说。”
“画眉吧。”蒋鸫说。
“画眉?是不是有点太。。。。。。”
蒋鸫:“太low?”
周哥没说话。
“画眉夏至时候繁殖,现在时令不对,再加上这东西现在低危,想买好的也挺难的,就跟末日旅游一个道理,不好好养养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周晖要爱折腾,你费心找找生鸟,就又得花不少精力。最好弄个极品原毛,再配好全套的东西和食饵,还得开食、按着性子驯,全都弄完得两三千,是不贵。不过周晖要是养得好,后期不愿意伺候了倒手卖了还能翻翻儿,能磨人。”
这还是蒋鸫头一回这么认真地给周哥解释了这么多,周哥半天没反应过来,惹得后面排队等着出城的车频频按喇叭,就差要下车敲门问他是不是睡着了。
蒋鸫说完了只后像是累了,三两下吞掉驴火儿,又垂着眼拿了第三个,腮帮子被填得很满,都嚼干净了之后轻车熟路地回手从后车座上放的那箱水里面抽了一瓶出来,“快点吧,学校十点关校门,回不来我就得住酒店了。”
周哥这时才回过神来,转回头继续开车,过了两秒又一脸纳闷地转回来:“唉我心思你不是会翻墙吗?”
蒋鸫从后视镜里盯着他:“宿舍九点关,你最好快点,晚了别说宿舍了,鸟都卖完了。”
挑鸟废了不少功夫,中间周哥还差点卖下那只一看就知道是老鸟涂了稀草酸当生鸟卖的黄雀,要不是蒋鸫再三劝告说这玩意就那么回事,三百买都亏姥爷家去了,估计周哥已经把那家店包下来了。
心里还十分诧异周哥都开了七八年鸟店了怎么还跟愣头青似的被店主几句花言巧语和使大劲的吹捧迷得晕头转向。
从鸟市回来已经八点半了,周哥原本要请他吃的那顿火锅没吃成,蒋鸫有点累,还感觉在车上吃的那几个驴火儿没消化干净,现在还有点撑得慌,不太想吃,在周哥眼中就差写着“你病了吗”的眼神中下了车,晃晃悠悠地进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