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郑钧有些不敢相信,却满脸的喜气,目光炯炯的望着花白头发留着一撮山羊胡子老大夫,老大夫淡淡的道了声恭喜,再无他话,大半辈子行医他见多了:有了身孕便是谢天谢地,把媳妇儿当宝,等生了女娃儿就要怨天尤人,怪罪媳妇肚皮不争气的大有人在,但愿眼前这位小娘子是个有福的。
“大夫您看,可要开些药什么的补补?”郑钧小心翼翼的扶着瑶光。
“不用,是药三分毒,只要别累着,吃好就成,前三个月最是要紧,切忌别累着,好生让她歇着。满了三个月再来看脉。”
亲自上医馆来的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开药什么的就算了,孕期花费的越多,一旦生下女娃就越受气,少干些活计,吃的好点,就行了,看这二人的穿着也不是那穷的吃不起饭的。
老大夫的心里话郑钧自然是不知道的,谢了大夫,又问:
“您看得吃点什么才好?燕窝行么?”
老大夫听了更气的慌,弄了半天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燕窝是一般人能吃的么?这县城里也没几家能吃得起的,他老头子活了一辈子了,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不定是从哪个戏台子上听了这么一句,就敢来说嘴!
“不能吃!”气呼呼的说完便不再理他。
郑钧大喜之下竟未察觉,只觉大夫说了不能吃便不吃,他也是在边城升职后才知道这东西滋补,孕妇能不能吃却是不知道的,是以老大夫说不能便信以为真,又问了些该注意的,付了诊金,小心翼翼的扶着瑶光出了医馆。
瑶光却是看得明了,也不说破,谢了这有几分真性情的大夫,随着郑钧出了医馆。
在娘家时,那些夫人们拿燕窝当饭吃,不是小产就是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即便孩子生下来康健,那也是风吹吹就倒的,很不如这农家缺吃少穿的孩子健壮,想来吃不吃燕窝也是无碍的。
瑶光被他这小心翼翼的架子弄得连路都不会走了:“三郎,不必这样小心,无碍的!”
“阿瑶,你累不累,要不我抱着你走吧?”郑钧一脸的紧张,
他真是粗心,阿瑶怀着孩子还要操心张大牛家的事,还得操劳家务,定是累着了。
“不,不用!…我,我想自己走走。”瑶光见他的大手伸向她腿腕处,就知道他又要像抱小孩子一样抱她,急红了双颊,连连摆手,制止这个男人的不着调行为,这可是大街上啊!
“慢点!小心些!不抱就不抱,慢点走!”郑钧赶忙制止瑶光乱摆的双手,握住,老母鸡一般,双臂虚扶在瑶光身边,小心护着她,防着别人碰着。
瑶光见他这架势有些哭笑不得,又拿他没办法,只得厚起脸皮假装没看见周围纷纷扫来的目光,专心的看着路边的店铺,看到前面一家布庄,便要进去:“扯些棉布吧。”
“好,小心台阶!步子别迈大了!”郑钧对逛店铺毫无异议,只小心看着瑶光。
瑶光无奈的瞅了一眼自家男人,扯嘴想说些什么,还是抿了嘴,进了布庄,店里招呼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头发一丝不苟,衣着整齐的站在柜台后面,见了瑶光进来,热情的招呼。
瑶光略看了看,选了六种浅色的细棉布,各扯了六尺,白色的细棉布扯了一丈,藏青色的粗布要了一丈,细布也是一丈。浅色的细布给腹中的孩儿做些小衣裳,白色细布给三郎做几件内衫,粗布做几件外穿的棉衣,夹衣,天冷了上山穿,耐磨,细布也一样做了替换着在家穿。
“这个也要!”郑钧指着柜台上一块秋香色的锦缎,这个颜色与初见瑶光时的衣着一个颜色。
瑶光见了弯嘴一笑,那缎子料子虽不好,颜色却是她喜欢的,难得他还记得。
包好布料,付了银钱,出了布庄,又在书肆买了些纸笔,在食肆里吃了午饭,才慢悠悠的出了城门,真的是慢悠悠的,比走路快不了多少,驾车的马儿都有功夫吃路边的野草。
瑶光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郑钧轻手轻脚的帮她盖好薄被,出了车厢,坐在前辕上,赶着马车慢悠悠稳稳当当的往家走。
到家时已经天黑了,郑钧小心翼翼的抱起瑶光回了卧室,给她脱了外衣,瑶光一个翻身就钻进被子里睡去了,郑钧顿时有些好笑,自家娘子这些日子爱睡的像头小猪,呵呵,这话当然是不能明说的,尽管他觉得小猪也挺好的,能吃能睡才好,可自家娘子要是知道自己拿猪比她非得跟自己呲牙不可,呵呵,想想刘氏母女,自家娘子也不好惹呢。
话说刘氏母女想嫁张大牛不成,反被威胁要告官,罪名似乎还是真的,刘氏首先软了,交出了婚书,第二日一大早就偷偷摸摸的领着女儿带着行李走了,据说搬去了县城,想来这些年给闺女定亲也弄了些银子钱。
郑钧简单的吃了些东西,还把中午打包回来的包子温在了锅里,备着半夜瑶光饿了吃,才回房小心的抱着媳妇睡了。
瑶光瑶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得门外似乎有女子哭泣的声音还夹着郑钧的声音,顿时清醒过来,整理好衣物头发,方才掀开竹帘,却见一个身着半旧布衣的老妇和一个身着月白绫子绣梅花褙子,水红色绫裙,十j□j岁上下,面貌清秀的女子就坐在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哀哀哭泣,郑钧则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母女二人。
“这是怎么了?”瑶光看了一眼院子里像是主仆,又似母女的二人,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柔声问着身前站着的郑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