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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林瑾娘与人做妾 小霸王贪s意动(第2页)

冯氏听了自然欢喜,笑道:“既如此,明正表弟便是与我大大投缘了。”

众人走至漪菡园内,只见园中亭台秀丽,小巧别致,紫芜丹驳,苔点绮缛。若断若续,如此者百有十处。这漪菡园是赏景之处,夏日里满园荷花美不胜收,可惜此时已过盛夏,深秋时节放眼望去尽是残荷,真真是“残荷犹结高秋绿,深柳遍含斜日清”。过漪菡园便是碧梧院,冯氏笑:“这便是表弟的碧梧院了,那头儿是老太太的明璟馆,那头是我的屏山院,素日若无聊了,便来屏山院玩一玩。”

贺齐点头,一一应了,因他是定国公府幼子,国公府上下十分呵护宠爱,石家家底殷实,但到底不是神京望族,是以此番贺齐来访冯氏是打定了主意要讨国公府好处,自然是吃穿用度无所不应面面俱到。

贺齐虽然顽劣,倒也不是什么无礼之徒,再者冯氏多少也算是远房亲戚,又是受了母亲所托,便也礼让几分,倒少了些混账模样。

冯氏招他去屏山院坐下谈话,言谈间不免谈及神京上意,贺齐虽然年轻,见识却广,见冯氏此状便知其意,面上滴水不漏,只与冯氏打起太极。冯氏问了几句皆一无所获,不免气馁,却又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便叫瑶琴和绵雨先带贺齐回碧梧院休息。贺齐起身告辞,礼数周全,实在瞧不出竟是个比石绪还要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一个。

贺齐走到半途,忽见隔壁院中一青衣少年走进,只见那少年身量纤纤,黛眉丹唇,脂腻雪白,竟是男生女相之貌。那少年面带微笑,笑靥若花,怀中似是捧着一包什么玩意儿,口里喊着“姐姐”便钻进院里了。

贺齐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见少年美貌,便心生好奇,停下脚步只问:“那位是谁?怎么没听表姐提起?”

瑶琴见贺齐所指,掩嘴而笑:“齐三爷,那是我们林姨娘的弟弟,叫琪奴的。”

“林姨娘?”

“是呢,是老爷头些年从明州买来的林姨娘,因家中孤苦无依,央了老爷也把她弟弟带过来了。因为年岁尚小,老爷见她们姐弟实在可怜,便应了林姨娘所求一齐带来了。”

贺齐再问:“那他也住屏山院了?”

“自然不是。”绵雨也道,“他虽年岁小,到底男女有别,太太安排他住了屏山院后的兰鹤轩处,平素不太出门,就连我们也不大见到。”

贺齐听到此处,心中已生筹谋,只奈兰鹤轩紧挨内眷所居,他是外男,到底不好随意出入相见,便只能暂且按下不表,以待来日。

可怜琪奴鲜少出门与人为难,今日听说石家要来客人,怕自己呆在兰鹤轩处多有不便,一大早便出了角门闲逛,替姐姐买了胭脂水粉,还有两本话本子,直到近黄昏时分思忖着石家动静歇了方才回来,不想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一声“姐姐”到底还是引起贺齐注意,从此小霸王设迷魂阵,娇儿郎做瓮中鳖。

正是:

囚人不安囚,役人不只役。

公然谋画中,强取囊中物。

**第二回刁婆子拿粗挟细锦衣郎施以援手**

却说琪奴自在石宅以来,虽有姐姐瑾娘一力相护,但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瑾娘入门时,石绪已有一妻一妾,妻子冯氏父亲原是都总制庸田副使,家中养得她厉害果敢,主持中馈未尝有所懈怠。银芳原是石绪房中丫头,娇俏活泼,泼辣刁蛮,虽是后来才抬了姨娘,却又与石绪多几分亲昵之情。瑾娘刚入石宅未可说不受宠,然她生性木讷柔弱,石绪沾手不过数月便嫌无趣,再好的皮囊若无点缀也成了鱼眼珠子,不过两年便将瑾娘撒开了手自生自灭。后而石绪又在外头养了几个粉头妇人,家中又有几个丫头,是而瑾娘姐弟便被冷落了。琪奴虽心疼姐姐,却亦庆幸姐姐不必日日侍奉石绪那老徒,心中更盼有朝一日能带胞姐脱离苦海。

这日早起,琪奴领着玉书外出买药,抱药而归时撞见银芳。也是他运道不好,迎头撞见看门里的刁婆子,见琪奴低头闷头撞进便迁了怒,一把扯下琪奴怀中物什,骂道:“好贼的东西,竟敢偷了银子去买外头的东西!”

刁婆子是冯氏从家中带过来的婆子,素日里管各处角门,琪奴一进一出自然被她逮到发作。

琪奴只能告饶:“好妈妈,这是误会了,这是我姐姐补身子的药,月月都要去方济堂开方领药的。”

刁婆子明知他所说属实,偏要刁难,冷笑道:“你别哄我,方济堂的裴大夫是专给奶奶看诊的,林姨娘又何曾让裴大夫看过?莫不是你姐姐趁着我们不备,私下与外男相会?”

琪奴心下叫苦不迭,那裴大夫乃是数月前给冯氏看诊时捎带着给姐姐看诊一次,也是冯氏允许了的。姐姐是气虚体弱,需常年吃药方能调养一二,是以每月琪奴都亲去方济堂替姐姐领药,哪里想到今日刁婆子突然发作起来。

那刁婆子本也不欲与他为难,只是石家来了贵客,一角一落少不得警醒起来,偏昨儿夜里有个猪油蒙了心的丫头不在院里呆着,倒在碧梧院门口闲逛,被瑶琴逮住后好一顿骂,报给了奶奶说事。刁婆子自然也被冯氏迁怒喝斥几句,满肚子火找不到人撒,便都撞在琪奴身上。

若琪奴是石家客人,刁婆子必不敢如此与他为难,偏生琪奴是个打秋风的,不过仗着林姨娘早年的情分在石家借宿,眼见着林姨娘被石绪冷落,琪奴这个捎带的自然也在石家讨不了好,一月里总要被这些个婆子丫头使些绊子。

若是平常,琪奴便也忍了,偏偏是姐姐需要的药。林姨娘身子本就弱,需要时常吃药补着,否则也不会入了石家多年也未尝有一子半女。琪奴求道:“妈妈明鉴,我姐姐哪里敢做这样的事?实在是她体弱,前些日子太太病了,请裴大夫来瞧了瞧,又说姐姐也病着,也让裴大夫给看了看,这才开下的药呢。”

婆子却道:“既是太太的恩典,我自然是不好多嘴的。只是如今家里有着贵客,哪里好叫你这样来去自如夹带私货?既是林姨娘的药,便该由丫头们传话,叫小厮去跑腿,岂有你自个去逛的的道理?这些个药便先收了,叫厨房一一验过煎了再给林姨娘送去就是了。”

琪奴着急起来,跳蹋道:“好没道理的话,从前姐姐的药都是我上街去买的,太太也是肯的,如今怎么又多出这条规矩!”

婆子十分拿腔拿调,欺准了琪奴软弱:“从前没有这条规矩,以后便有了。日后林姨娘要从外头捎带什么东西,都须查验过方才能带进去。”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偏生是姐姐的药,琪奴又没别的法子,这婆子原是冯氏陪嫁过来的,素日里在石家便十分霸道,往日他都是能躲就躲,哪里想到今日会这样刁难。眼见那药就要被婆子收走,忽而又听得门口异动,正是贺齐往里走。

这些日子贺齐倒是有心想与琪奴相会,奈何琪奴生性拘谨,鲜少出门,是以贺齐一时竟逮不到机会与人结识,只好日日带着小厮翠衿去外头闲逛,倒是熟识不少地方。

贺齐瞧见婆子与琪奴拉扯之态,一眼便认出当日那名少年,眼前一亮,又见琪奴眼圈通红,再瞧婆子手中包袱,心下了然,面上只装不知:“好生热闹,这是出了什么事?”

婆子忙道:“三爷勿怪,这是我们家一个穷亲戚,携了私货要往里头带去,老奴正查问呢,不想扰了三爷清净。”

贺齐只笑:“既是‘奴才’,谁又跟你是‘我们家’?既是‘我们家’,又怎是一个‘老奴’?只是不知这位妈妈是哪宗的‘亲戚’?”

婆子哪里想到贺齐会插手此事,冷汗涔涔:“老,老奴是太太陪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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