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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异常情况

审议工作报告和酝酿候选人，是大会召开期间的两个主要议程。一般都是按照代表或委员构成分成代表团或届别进行讨论。党代会就是按照代表团分组进行审议和酝酿的。在讨论中，无论是人代会还是政协会，包括党代会，代表或委员们都会对报告提出一些意见；而对候选人，除非是身份特殊的代表或委员如组织部领导或统战部领导，他们会主动对候选人作一些说明外，其他代表或委员一般不会对候选人发表意见，即使个别代表发表意见，也会是非常正面的，不会说候选人的不是之处。当然，如果某个代表或委员对某个候选人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的话，就完全有可能说一些不利于候选人的话，但那是特例，不是正常现象。因为如果在酝酿中说候选人的不是之处，很容易引起其他代表的共鸣，给会议选举带来很不利的影响。并且人与人相处的原则，大家都清楚，谁也不会当面得罪谁。除非前面说到的某个代表或委员对某个候选人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有可能说一些不利的话，但这种现象也是非常少见的。

在县级党代会上，除县委工作报告和县纪委工作报告外，严格按照规定，还应该有一个党费收缴使用情况的报告，只不过这个报告是书面的，不在大会上做口头报告。但由于党费的使用主要是组织部门在安排使用，而党代会也主要是组织部门在具体组织，组织部门担心把这个报告拿出去后，很容易在代表中的审计中审议出问题，或者是使组织部门为难，因此，多数县的党代会已经基本上不再在会上作学费收缴使用情况的报告了。

随着代表们对两个工作报告审议的进行，特别是对候选人预备人选名单的酝酿，代表中出现了一些和以往的代表大会显得有些不太一样的现象——对县委书记候选人预备人选黄俊生的议论增多起来（虽然在代表大会上酝酿的候选人名单只是县委委员候选人预备人选名单，没有也不可能明确县委书记、副书记等人选预备人选，但大家都清楚，黄俊生是县委书记的候选人）。刚开始时，蒋胜、董礼友包括黄俊生本人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认为个别代表团的代表在审议候选人预备人选名单时对人选有一些看法是正常的，包括对作为县委书记候选我的黄俊生有不同意见也是正常的，就是市委对黄俊生继续担任河西县县委书记都有不同的认识，更何况河西县的代表们呢？

随着酝酿的不断深入，代表中的不良情绪反映得越来越明显。不仅有代表团对黄俊生的一些问题提出置疑，而且有的代表团中的一些代表还对市委继续使用黄俊生提出置疑。这种情况，在以往的代表团分团讨论中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尽管各代表团团长们都在会上反复强调，要求代表们要看到这几年河西县发展所取得的巨大成绩，引导代表们把思想集中到市委和县委的要求上来，但代表们的议论和置疑没有丝毫减弱。各代表团团长、联络员都不断地把这些信息反馈到大会主席团几个核心人物黄俊生、何碧凤那里，两人特别是何碧凤很快随时就把情况反映到蒋胜和董礼友那里。刚开始时蒋胜和黄俊生没有引起注意，后来反映的人越来越多，蒋胜和黄俊生才开始警觉起来，但也没有想得太严重。蒋胜把董礼友等换届指导组的同志和黄俊生、何碧凤、杨一明等人召集起来，听取各代表团的情况汇报，分析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在分析中，黄俊生自己也没有觉得有多严重，他认为自己在河西工作多年，现在的不少干部都是自己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不说他们应该对自己感恩嘛，至少他们也不会对自己做出不利的举动。在分析会上，听到代表们的置疑，黄俊生说：“蒋书记，代表们对我有意见我理解，这些年我在河西，尽管做出了一些成绩，但也难免不得罪一些人，但我相信大多数同志是了解我、理解我的。在紧接着的主席团会议上，我想，我给代表们做一些解释，同时，也请蒋书记强调一下有关换届工作的纪律要求，要求各代表团正面引导代表们的情绪，我相信只要把市委的意图说清楚，正确引导好代表，代表们是能够按照市委的意图来进行选举的。我理解大家在讨论中对我提出意见，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我自己检讨，在平时的工作中也确有不民主的地方，大家有意见不好提，只好借这个会机对我提意见。”黄俊生自己仍然说得比较轻松。

作为县委书记，黄俊生应该对县上的代表的情况有所了解，蒋胜见黄俊生如此说，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说实在的，他从事党务工作多年，对这种借机提意见的情况也是经历过的，更何况从开始实行党代会选举这一制度以来，就他所知道的情况，党代会选举在全国都还没有出现过问题，他也没有想到在河西的换届选举中会出现问题。因此，也就没有作深层次的考虑，只是说：“对代表们的意见，我们还是要高度重视。在主席团会上，第一，我们要充分肯定这几年河西县所取得成绩，强调俊生同志作为县委书记在其中所做的工作努力，要再一次明确向代表们宣传，市委继续让黄俊生同志在河西县担任县委书记，是从保持河西县良好的发展势头，有利于河西县更好更快地发展着想，是对河西人民负责的具体体现；第二，要进一步强调换届纪律，要明确提出作为党员，必须服从组织安排，必须牢固树立大局意识，必须要有强烈的组织观念，必须讲政治，讲纪律，从大局出发，从有利于河西的稳定发展出发；第三，要给各代表团团长明确提出要求，要他们必须做好代表的工作，确保按照市委的安排，确保组织意图的实现；第四，县委班子成员要分别深入到各代表团，听取各代表团的意见，宣传市委的意图和中央、省委对换届工作的纪律要求；第五，各代表团团长和各代表团的联络员要随时关注各团代表的动向，发现情况及时向我和董部长及俊生、碧凤同志报告。”

在主席团会议上，由于要通过正式候选人名单，蒋胜就市委对河西县班子换届方案的基本考虑再一次作了说明。董礼友又就中央和省委对换届工作的要求作了强调，由于涉及到黄俊生本人，因此，黄俊生自己只是说要确保换届选举成功，确保圆满实现市委的换届意图，是县委的基本责任，也是对每个党员的基本要求，希望大家自觉履行一个党员特别是一个党员领导干部的责任。同时，对自己过去的工作在会上简单地作了一个自我批评。

第三次主席团会议后，各代表团团长都回到自己的团里，传达了主席团会议的要求。代表团团长都是由各乡镇党委书记或县级机关有威望和影响的领导担任，他们的职责就是领导本代表团的工作，组织本代表团的讨论，传达大会召开期间主席团会议研究确定的会议安排和相关事项，在一些关键环节引导代表团各代表的行动等等。人是一种群体性动物，从心理学的角度讲，从众心理是人类一个非常典型的行为习惯，包括其他动物，也同样存在从众行为，最典型的就是羊群里的头羊和空中高飞的大雁群里的头雁。因此，代表团团长在代表大会上可以说是起着十分重要的头羊作用，在一定程度上他可以影响整个代表团的行动。

在第二天的讨论中，各代表团几乎都是团长首先发言，他们几乎都是完全一致地按照主席团的要求，围绕河西县这几年取得的成绩，充分肯定黄俊生书记代表县委所作的工作报告，对前五年河西县广大党员干部在县委的领导下辛勤工作所取得的成绩进行了高度评价，认为报告既实事求是，又准确真实。这些成绩的取得，既是全县广大干部群众共同努力的结果，也是县委一班人恪尽职守、努力工作的结果，更是黄俊生作为县委书记带领一班人努力的结果。团长们希望各党代表们既要看这些成绩，更要看到这些成绩的取得来之不易。并且强调没有一个稳定的县委班子，就不可能取得这样好的成绩，也不可能使这样的好成绩沿续下去；没有一个熟悉县情的县委班子，也同样不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使河西县现在的良好发展势头持续下去。县党代表作为党员中的积极份子，要有高度的政治责任意识，要有牢固的组织观念，坚决做到下级服从上级、少数服从多数、全党服从中央，坚决执行上级党组织做出的各项决定。在当前，特别是在换届选举中，和中央保持一致，最好的行动就是按照中央和省委对换届工作的要求和市委的安排，把党代会开好，按照市委的具体安排，把换届选举工作搞好，圆满实现市委对河西班子换届的组织意图。这既是作为党代表应尽的义务，更是作为党代表的责任。

应该说，各代表团团长的这些话有不少已经说得有些越界了，严格意义上说已经有强加意志给代表们的嫌疑。但由于是党内的会议，团长们说的这些话也是符合党内要求的，特别是讲的一些原则，如少数服从多数，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这也确实是党章上有明确要求的，所以尽管有个别代表觉得团长的话有问题，但又找不到明显的毛病所在。

由于代表团团长在发言中已经为当天的讨论和酝酿定下了基调，并且在代表们发言时，团长们还不时打断代表的话，把代表发言中一些具有偏颇倾向的话语引开，让话题回到大会主席团要求的主调上来。一些代表听了团长的一番发言后，也自觉地把话题回到正面评价党代会工作报告上，对过去五年河西的工作进行肯定的评价，对今后五年河西县发展提出中肯的意见和建议，前一天的那种不利于选举的氛围似乎得到了完全改变。讨论中已经基本上听不到对黄俊生不利的话语了。情况反馈到蒋胜和董礼友那里，两个原来紧张的思想就都放松下来了。

按照党章的规定，代表大会选举同级委员会，同级委员会全体会议选举同级常务委员会和书记、副书记。选举可以采取直接差额的形式进行，也可以采取先差额预选再等额正式选举的形式进行。河西县此次代表大会确定的选举办法是直接差额选举，即按照规定的差额人员比例，把所有候选人都列入选举名单，经过代表酝酿后，直接进行选举。直接差额选举的最大好处是减少程序，基本上只需要一次选举。而其不足之处在于容易出现意外，即容易出现应选人员没有选上，而非应选人员选上的情况。而先差额预选再等额选举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够比较好地确保应选上人员当选。因为预选一般都是分团进行，人员越少，对选举中的一些环节就越好把握。因为在当今国人的思想意识中，或许是由于教育的原因里，不管个人有多少不同看法和意见，都存在不按组织的提名选举是一种非正常行为的认识，因而如果不按照组织的提名画圈，在思想上就始终存在顾虑，担心一旦有人知道自己没有按照组织的要求投票，就是违反组织原则。这样，不仅自己面子上过不去，还会担承违背组织原则之类的政治责任的风险。在中国社会，人们最害怕的就是出现政治问题。尽管“WHDGM"已经过了好多年，但它的阴影仍然在影响着人们的思想和行动。但实行先差额预选再等额选举的不足是要使选举时间拉长，从而增加会议成本。

尽管这样，由于是党内选举，自实行选举制度以来，可以说还没有出现党内选举不成功的问题，所以实行先差额再等额选举的并不多，特别是在县这一级的选举中，更是比较普遍地实行一次性直接差额选举。河西县这次党代会的选举方式就是按照普遍做法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