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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盛宴之意

小王一看这个架式，知道今年晚上就只有他们这几个人，并且做东的是这个黄总经理，而自己是今天的主客。但小王无论如何想不通为什么今天专门请自己。在黄以商拉小王坐主位时，小王连忙推辞道：“黄总，这要不得，你今天能够给我们搭这个台，让我和杜宇鹏、艾波澜等几个同学在一起聚一聚，我们就都应该感谢你才是，你让我坐这个位置，不是诚心让我心里忐忑不安吗？我和宇鹏、波澜他们是同学，我们随便坐吧。再说了，我看今天到场的可能就你是大哥了，大哥不坐主位，我们哪个还敢坐呢？”没想到，小王的情商还不低，在这种场合不仅应付自如，而且说出来的话让谁听了都能够愉快接受。

黄以商在官场商场上都混过，见过不少人，比小王职务高得多的人都见过，因为今天是第一次和小王见面，本来也只是想客气一下，见小王这么会说，并且说得也这样诚恳，当然也就不便再推辞，自己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并说：“组织部的领导水平就是高，王科长这么会说话，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自己坐下来后，黄以商便让小王在他的右手边坐下，让杜宇鹏在黄以商的左手边坐下，安排黄岚岚在小王的右手边坐下，艾波澜则坐在杜宇鹏的左手，苟元礼书记自然坐在黄以商的对面。

对于坐位问题，中国人历来是非常讲究并且也非常注重的，在家里，都要讲究长辈为先，在官场上，就更是错不得的。无论是开会、吃饭、坐车、走路，乃至上厕所，位置问题都是极为重要的问题。说个现实的例子，两个人一起上厕所方便，一个是领导，一个是一般人员，如果厕位只有一个时，那先方便的肯定是那位领导而不是那位一般人员。即使是不认识的人，那个当领导的也会毫不客气地抢先，而不会谦让。

在正规的官方接待时，主位是主人方地位最高的人的座位，主位的右手为客人中地位最高的人的座位，主人的左手为客人中地位稍次的人的座位，以此按右左右左的顺序排列。坐在主位对面的，一般是负责买单的。当然，如果是开会，在主席台上就座的顺序就得倒过来，左边为大，右边次之。依次是左右左右。在正规场面上，排位顺序是错不得的，否则，会造成很大的影响，轻则让排错了位的人心里耿耿于怀，重则破坏领导形象，影响班子团结，甚至造成不必不要的政治影响。当然也会影响排错位置的人员的前途甚至饭碗。只要是看过《水浒传》的人，对梁山泊上一百零八将的座次的排列肯定印象深刻。梁山泊英雄好汉是以兄弟相称，但对位次的排列都非常讲究，更何况本来就讲究位置高低的官场呢？

十多年前天籁市委办公室一个姓竹的工作人员，在一次签送的文件上，把两个副书记的先后顺序排颠倒了，当时的一位当事副书记看后，心里就感到不是滋味，尽管当时他只是以开玩笑的口吻对这个同志说：“小竹啊，你什么时候把我们两个副书记的位置调整了一下？”但事后，他就找到办公室主任，坚决要求把这个小伙子调整了，说是这么一点小事都整不好，就不要说干什么大事了。也就因为这么一件不大的小事，使这个小伙子的政治前程受到了无限影响，至今仍然是天籁市委办公室的一个科员。尽管这样，其他领导却对这个竹姓科员并不同情，说是应该，这点小事都稀里糊涂，大事岂不是更糊涂？

由于不知道今天吃饭的主题是什么，加之吃饭的人也不多，并且有两个同学在场，小王的思想上虽然不感到紧张，但还是显得非常谨慎，担心两个同学说他借调到组织部后就得意忘形。从内心来讲，他也觉得今天这顿饭有些不知所以，说是几个同学在一起聚会吧，又增加了黄以商等三个不是同学的人；说是有其他意图吧，通知他吃饭的人又是艾波澜，他弄不清楚艾波澜、杜宇鹏和黄以商、苟元礼及黄岚岚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又不便相问。从刚才今天请客的主人家一定要自己坐在主位上和今天到场的人员情况来看，小王肯定了自己就是今天这次宴会的主角。再从今天宴会的架势来看，档次不会低，不仅桌上摆的是两瓶五粮液，而且已经上桌的菜的菜品档次也不低。小王内心始终有些纳闷：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作为主角来宴请？

就在小王心里还在自我设问时，黄以商端起了酒杯：“今天非常高兴大家能够在一起聚一聚，特别是非常高兴能够认识久闻大名的王再军王科长，真是感到非常荣幸。能够与大家一起聚会，也是我黄以商今生有幸！因此，我提议，为今天的相聚相识，大家干一杯！”黄以商不愧是久经世面，说出来的话可以说是人人顺耳。

小王本来不想干的，并且还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什么科长。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桌上的人包括黄岚岚都一口把自己杯子中的酒干了，小王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也只好一口把杯子中的酒干了。

放下杯子刚吃了一口菜，黄以商又把杯子端了起来，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年轻朋友，除我已经游离于官场之外外，各位都还在官场上奔走生存，或者与官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第二杯酒，我提议，我们大家一起敬我们年轻有为的王科长一杯，希望王科长步步高升，也好对在座的各位年轻朋友多多关照，多多提携。”

本来听了黄以商的话后小王还正疑惑，心里也正在不知所以时，大家却都异口同声地说道：“黄总说得好，希望王科长今后要多多关照，多多提携。”而尤以苟元礼的声音最为突出、响亮。而艾波澜和杜宇鹏两人也在其中一起应和，并且也又一起把杯子中的酒干了。

小王无奈，只好也把杯中的酒又干了，尽管这杯酒干得小王心里有些郁郁不畅，总觉得象是有什么东西梗在自己心里一样。

两杯酒下去，小王的思想上还在迟疑时，桌子上的其他人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了。

先是苟元礼端着酒杯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右手端着杯子，左手托着杯底，嘴里真诚地对小王说道：“感谢王科长对我的关心，希望王科长一如既往地关心小苟，小苟今生是没齿难忘。”尽管苟元礼的年龄比小王长，但苟元礼却在小王面前自称“小苟”，弄得小王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小王感觉得今天自己这个科长是当定了，如果再解释，不仅不会有人听，而且也会让人觉得虚伪，加上在两个同学面前，内心里那种本能的虚荣心也在小王思想中起了一定的作用，因此，苟元礼的敬酒辞说完后，小王按奈住了本来还想再解释说自己不是科长的想法，也没有再想苟元礼自谦地在自己称“小苟”是不是应该，只是略显客气地说：“我们还要多多向苟书记学习呢！希望苟书记当了县级领导后多多关照，尤其是我们这些小兄弟们才真正需要苟书记的关心和关照呢！”

小王无意中的一句，达到了苟元礼今天让自己的富商姐夫请杜宇鹏出面邀请小王吃饭的所有目的。实际上，今天请小王吃饭，目的就是希望从小王口里探寻到苟元礼这次换届时是否已经确定能够进入县级班子的准确信息。前面已经说到，由于小王所在组的组长蒋胜副书记事情太多，还没有来得及到两个县去找新进班子的人员和将要调整下来的人员谈话，两个县的干部就以为县上的班子还有变数，传说要提拔的干部心里没底了，听说要下来的干部心里又升起了一线希望。实际上今天这顿饭就是苟元礼原来听说自己将要进入县级班子到县政府作副县长，但后来又有消息说县上的班子还不确定，中间还有不少的变数。同时，在县上还听到一些说法，说是苟元礼尽管在镇上工作不错，但镇上在计划生育问题上却屡屡出问题，因此，市委在研究时把苟元礼取了下来，换成了市计生局的一个副局长下来任副县长，让这个市计生局的干部直接到河西县来抓计划生育工作。这些话说得活灵活现，有板有眼。苟元礼听了后，本来已经热起来的心一下子变得心灰意冷了，他知道自己在镇上工作时的薄弱点，计划生育工作也一直是河西镇的一个难点。尽管河西镇是河西县县委、县政府的所在地，老百姓的生育观念总的来讲比其他偏远乡镇的老百姓的生育观念好一些，但“生儿传种、生女断根”的思想在当地的老百姓中仍然非常重，希望生两个孩子或者是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但全是女孩的希望能够生一个男孩子的家庭非常普遍。加之河西镇的经济条件比其他地方的经济条件好一些，老百姓手上也有钱，生了娃娃后用他们的话来说“交得起钱”，因此，千方百计想办法超生的现象非常突出。同时，由于一些政策方面的原因，原来没有户口的人员到另外的地方居住时需要临时居住证，后来不要了。而原来对于超计划生育者的家庭可以采取一些强硬手段，如拆房、拉猪、封门、挑粮食等等，以后“几不准”，乡镇干部们只能按照上面的要求做思想工作，这其中的效果就可想而知了。加之河西镇作为全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不仅流动人口多，镇上和县上的相关部门管理不过来，同时，县城的许多条件也比其他乡镇好得多，临生育时，可以到医院，这样可以避免因为自己在家生产时出现难产、眼看儿母危险却束手无策等等问题。并且只要生下来，哪怕肯定是超生，也没有任何人敢把生下来的小孩怎么样。因此，一些临到要生产的妇女，就从乡下到县城来临时找一个地方住下来，公安部门管不过，居委会也不好过问。而能够到县城里来居住的，多数都是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关系的。即使没有任何关系，租房者也是得利的，他们不可能到政府去反映这些问题。因为如果反映出去，不说影响了亲戚关系，至少租房者就没有了房租收入，而这种到城里来待生育的人，出的房租都是比较高的。因此，小区的干部也只有睁只眼闭只眼，既不愿意得罪这些待生者，更不愿意得罪那些租房者，毕竟大家都在一起生活，今天不见明天见，只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也不会过问这些事，更何况有人在其中还得了好处。河西镇作为一个拥有近十万人口的大镇，临时居住人口和流动人口每天就有好几千人，可想而知这中间的管理难度有多大。因此，在计划生育问题上说不起硬话也是必然的。而在这种关系到一个人的政治生命的关键时候，有人拿这些问题来说事，也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也难怪苟元礼在听到这些传言后心里发虚，担心不仅做不成副县长，还担心因为这些事弄得自己的镇党委书记都当不成。为此，苟元礼到处找人想证实自己在县上换届时的安排。但自己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办法，还是他的妻子东想西想，好不容易打听到杜宇鹏和这一次到县上考察班子的小王是同学，而苟元礼的妻子柳玉君又正好是杜宇鹏的妻子邢美娟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两人在学校时的关系就不错，毕业后虽然联系少了，但大家只要有什么事，也还是经常联系。因此，苟元礼让自己妻子出面和邢美娟联系，以大家同学好久没在一起聚一聚为名，两家人聚会了一次。在吃饭时，苟元礼的妻子柳玉君提出了让杜宇鹏出面请小王吃顿饭的要求。当然，苟元礼不会傻到说是要找小王打听自己任副县长的确切消息的地步，只是说他要感谢小王在这次县上换届时对自己的考察。邢美娟也听到过一些社会上的传言，知道苟元礼的用意，但毕竟自己和苟元礼的爱人是同学，她也不好拒绝。并且邢美娟也是非常聪明的人，知道在这种时候帮一把后的作用。邢美娟心里想，如果社会上的传言不实，人家以后就是副县长了，说不定自己今后也会有事求到人家。就算是如社会上的传言所言，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候帮一把，也是雪中送碳的事。因此，当柳玉君提出想请一次小王时，邢美娟就同意了，并让自己的丈夫杜宇鹏给小王联系。开始时杜宇鹏不太愿意，觉得秃头秃脑地请小王吃饭不好说，后来禁不住邢美娟的一再要求，想到苟元礼的妻子与邢美娟的关系，并且杜宇鹏也想到如果苟元礼当了副县长后说不定自己也还有需要人家帮忙的时候，也就答应了。但杜宇鹏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小王见面了，他担心自己出面请他一起吃饭不保险，他知道艾波澜与小王的关系不一般，因此，就转请艾波澜出面请小王吃饭。当然，他们要请小王吃饭的目的，杜宇鹏不会说，艾波澜自然也不清楚，只是说大家同学之间好久没有见面了，希望能够大家聚一聚，艾波澜也就很爽快地答应了。当然，杜宇鹏和苟元礼他们一起到了天籁后，杜宇鹏还是把目的给艾波澜说明了，并希望他理解。艾波澜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并表示一定配合。

杜宇鹏答应出面请小王吃饭后，苟元礼想到如果在一般的酒店里请小王，觉得面子不够。但要在天簌大酒楼这种地方请客，苟元礼作为县城所在地的镇党委书记也是请得起的，但想到这一段时间对于了来讲是特殊时候，不愿意因为请一次客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同时，他也想到如果仅仅是自己出面，份量也可能不够，想到自己的姐夫黄以商这几年因为搞房地产发以财后，在天簌市多少还有些名气，请他出面，一方面可以买单，另一方面也可以增加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