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苟延残喘看着最小的女儿出嫁后一命呜呼,据说临死前还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嫁给了黄兴,因而是死不瞑目。黄兴嗜酒如命,连女儿们的婚嫁都是在福伯的张罗下一一完成的。而福伯,就像被掏空的树干支撑不住再次倒下了,这次倒下就起不来了。一个精神错乱的醉汉,一个卧床不起的老头儿,可以想象这两人生活有多糟糕。
“好在福伯有先见之明,将最大的三个庶女都嫁在了本庄,他们轮流送饭!”文氏叹息一声:“这样下去究竟不是一个事啊!”
黄兴再混帐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他年轻时做下的,而有一个当侯爷的儿子还落到如此的下场,贺铮若不出面反而会落人口实。黄杉在文氏面前说过多次,大抵意思是贺铮也有些冷血,再怎么不是那也是他的老子,理应照看一二。
“这事儿我知道了!”郝然感叹黄兴的自私,当年,为了所谓的前程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妻弃子,家道败落没有儿子后与何氏又是针尖对麦芒连带着那些女儿一个也没照看好。而且,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自暴自弃,一个连自己身体都不爱惜的男人是自私到了极至!倒是福伯,确实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老人。
“娘,小豪说他想去看看福爷爷!”或许是从黄杉那儿等到了消息,小豪一大早就求了郝年来禀告。
“年年!”小豪这孩子是个重情的!看了一眼郝年,这些年,并没有给儿子说起过他有一个姓黄的爷爷:“年年,你长大了,有些事儿,也应该明白了!”将儿子唤进里屋,将贺铮父子之间的恩恩怨怨一一说了。
“娘,他还好吗?”原来父亲也有亲爹啊!郝年听完都不知道是该同情自己的爹还是该愤怒黄兴了,想了想小声问道。
“他和福爷爷现在相依为命!”揉了揉太阳穴,郝然其实明白这一摊子事早晚得落到自家头上。虽说安定侯府随便也能安置两个人,只是,两父子几乎已成仇人了,贺铮还没回京都,自己也不便直接做主接了回来。
“娘,我和小豪去看看他们吧!”郝年的懂事和成熟在郝然的意料之中,大人之间的恩怨也不能让孩子牵扯了进去,他能主动提出去看黄兴郝然还是很欣慰的。
“福爷爷,我是小豪!”平静的黄庄因为一辆不凡马车两个护卫的到来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当人们听说是当年受伤被带离的小豪回来看福伯时都围了过来。
“小豪啊!”福伯眼花看不清楚了,但耳朵还好使,伸出干枯的手摸索着“小豪,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福爷爷,小豪很好!”小豪一把抓住福伯的手给他把了脉,脉像让他伤心不已,老人家是过度劳累现加上吃食上没跟上而倒床的。看了一眼坐在堂屋里冷着脸喝闷酒的黄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好爷爷就放心了!”福伯无力垂下的手又指了指堂屋:“如今,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爷爷!”自己也叫过黄兴多年爹,说起来也该有点感情的,只是这种感情比较复杂,一是自己没那个能力,二呢,正主子还在呢,也轮不上自己去管他啊“爷爷,安定侯世子爷今天也来了!”言外之意让他放心,安定侯府不会袖手旁观。
“谁,你说你是谁?”郝年不认识福伯,看小豪在陪他,自己则小心的和面前喝酒的老头儿说着话,迷离的双眼微皱,似乎没听清楚自己说的什么。
“你是黄爷爷吧,我来看你了!”郝年有点胆怯,按说亲人相见分外伤感,可是,面前的老人让他亲不起来,也没有伤感落泪的这种感觉,就如街头的陌生人一般。偏偏,他还是自己亲亲的爷爷!
“你是谁,哪家的孩子,为什么叫我爷爷?”以前,自己是将军,什么时候沦为了阿兴,再是黄大叔黄爷爷!老了老了,无论你愿不愿意,岁月都不饶人!
“我是安定侯府家的,叫郝年!”确实是陌生,自己不知道他,他不认识自己,还不如小豪和福爷爷这般亲切。
“安定侯府,郝年?”黄兴猛的将酒罐子摔在地上:“滚,给我滚,那个不孝子那个孽障让你来看我黄家绝后的笑话吗?”
“黄爷爷!”郝年还真的被吓了一跳,果然是脾气躁得不能再躁了。娘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以免被他喝斥,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撵了,确实难以沟通。
“阿兴又要闹了!”床上的福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豪,听福爷爷的话,带上世子爷赶紧走吧,等会儿惹急了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真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既然安定侯府派出了世子来看他,也是有意要接纳他的意思了,再闹下去还有什么好?福伯心力憔悴觉得多说无益,只好让两个少年赶紧离开。
“这人还闹啊!”门外的乡邻也是感慨万千“都到了这份上了,还闹个什么劲!”
“你没听说吗,他自己骂自己黄家绝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