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身没入一半,从后背穿出,郑惑翻身一跳回到广场上,差点跪下。他喘着粗气,徒手将露在外面的部分掰断,两截原本洁白的象牙棒掉在地上,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而他仔细看了下宋陨,只见对方受伤的皮肤正以飞快的速度痊愈,只剩下未擦干净的血。再抬头,鲛鲨被鲲撞到的腹部,本还流着一道精神碎片,现在那道痕迹也越来越浅。郑惑心道不好,大概是净堂中贺平晏已经掌握了主动,才会源源不断输送精神力给宋陨。“你看到了。”宋陨扯掉了挂在胳膊肘的一截军服袖子,露出了健壮的肌肉:“平晏会结束这一切,他才是能引起变革的福音者,在新的秩序形成之后,你只会成为祭奠过去的替死鬼,而贺安清则会日日夜夜陪伴在他弟弟的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伸出五指,对着象牙塔作抓握状,精神碎片形成无数条蚕丝般的线,包裹住塔身。郑惑后退一步,他看准时机拉着丝线用力一拽,整座塔被从底座上拔了下来,朝郑惑倒去。轰隆一声巨响,偌大的象牙塔碎成齑粉,腾起一阵白烟。同一时刻,净堂中,也是白烟四起。洁白的降佛佛像倒塌成石堆,佛头滚落一旁,撞倒了放屠刀的供桌。大理石石堆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一只布满灰尘的细瘦的手,贺安清知道那是辛沙,跟那个能模仿声音的人一起,都被埋在了下面。刚刚贺平晏用精神力毁掉了佛像,趁着众僧人和尊者在净堂内释放不出精神体,他操纵精神碎片将这些人杀害。因为用了切割的攻击方式,场面更加惊悚,零落的四肢,以及从中间截断的尸体,内脏流了出来,还有更不幸的,头被劈成两半,脑浆混着血迹,让人作呕。这里异常安静,刚刚还沐浴在婚礼的喜悦中,现在就只剩下一片死寂。袁眉生被贺平晏用精神碎片化成的利刃刺穿手心和大腿,钉在了汉白玉立柱上,那紫色华服的颜色更深了,他的金发也变得血红,朝血肉模糊的袁印光喊着:“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就要寿终正寝了,为什么!”“这世间不如意的事有太多了,你不也说苦难没有尽头。”贺平晏扔下了屠刀,在金属碰撞声中,他慢慢走到贺安清面前,“朕本来怨恨上天为什么让你们重逢,但现在想通了,这是在给朕机会将他彻底抹除,从你的生活中,从你的回忆中。”在场谁都没有料到贺平晏的精神力如此之强,碾压了这里所有人,任谁都无力与之一战。丰东宁护在贺安清的身前,他本来就还没有完全恢复,又替贺安清挡住了精神碎片的袭击,胳膊和腿都受了严重的伤。他靠坐在石堆上,嘴里全是血,大概肺部也受到了冲击,虚弱地说道:“我都放下了,你有什么好放不下的?你们是兄弟,不是连体婴儿,强行绑在一起只会令每个人都不幸。”“你住口!”贺平晏拖着下摆走下楼梯,说道,“丰东宁,你真是个懦夫。朕都把肉喂到了你嘴里,你还不知道吃,一次又一次给你机会,你回报了朕什么?!若不是朕坚持,你连这个婚礼都得不到!”“我并不想得到一场骗局一样的婚礼。”丰东宁注视着他,也许正是偏执的情绪,才让贺平晏所向披靡,这个人已经疯狂了。“你奶奶要是看到你这副无能的德性,不知会作何感想。”贺平晏一撩长发,说道,“幸亏朕送她早日投胎,眼不见心不烦。”“什么意思?”贺安清从听他说杀害贺航之后,就好像不再认识这个弟弟了,他眼里噙着泪说道,“丰主席是你……”“朕平时吃的那种无色无味的抑制剂,除了能抑制精神力,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对心脏造成严重负担。”贺平晏认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了堂堂军委主席,是件相当得意的杰作,他炫耀一般地说道:“朕研磨成粉末,连续在她的咖啡里放了一个多月,可能是她岁数太大了,事情比朕想象得还顺利,你们不替朕鼓掌吗?那可是军委主席,统治了联邦一百多年的人,没人发现是朕动了手脚,朕很有天赋对不对?”丰东宁十分震惊,道:“为什么?为什么连我奶奶都……”“因为宋陨将普元送给了联邦,你奶奶通过那份学院提供的成人式惨案最完善的记录中,发现贺航的死与我有关。”贺平晏不允许这个秘密泄漏出去,不惜杀人掩饰。他找不到具体的文件,就用丰帆的权限,将所有机密文件删除。也就是那时,情报网的信息也一并丢失了。“是我的错,是我。”丰东宁低声道,“我不该把你推上皇位的,我怎么能犯这样致命的错误,是我害死了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