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清咬着牙说道:“我是在告诉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但你现在已经错过了。”江媛低下头温柔地看着虚弱的弟弟,好像只要完成了这个使命,今后无论受到何种惩罚她都无所谓了,“可小珩没时间了,他坚持不到我们逃去真正的坛城,我必须满足他最后一个心愿。”“为此搭上自己的命?”贺安清恨铁不成钢道。“江珩如果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义。”江媛的眼神坚定且毫无杂念。他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向导,但身为唱诵班的一把手,他有责任去保护每一个为他出生入死的下属。他们并非文职部门,那些同事的关系仅仅是一同共事,再进一步也就是聊得来能一起吃饭喝酒的程度。但唱诵班不一样,每一次任务都要把后背交给对方,是过命的交情,是最为信任的同伴。“我不会让江珩去疗养院,我也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贺安清想起了跟着他一起来的丰东宁,狠狠地指着江媛的鼻子,说道,“你给我在这老实一点,我让容麟他们收队,但你要答应我不许反抗。”一旦反抗,性质不同,特种兵会用最快的速度以“救援”的名义冲进来,活捉江家姐弟,到时候如果上军事法庭还好说,要是直接定性为发狂症,军委就能顺理成章地把他们送进疗养院,后果不堪设想。天阴沉沉,几片黑云飘得特别低,风由北方而来,渐渐大了起来,刮得银杏叶子落了一地,在脏兮兮的地砖上铺了一层金黄色。下一秒,几双黑色户外作战靴有力地踩在了上面,紧接着从墙根小碎步平移到一棵银杏树下,由13人组成的突击小队从四面八方悄悄地包围了“净堂”。公园大门口不远处有一个摩天轮,中心是转经筒模样的轴,轴面雕刻着堕龙的简笔画。停在最高点的座舱上有两个人,男孩坐着,女孩站着。支撑座舱的架子已经锈了,每一根都摇摇欲坠,好像稍微用点力气,整个摩天轮就塌了。座舱的玻璃也支离破碎,有的露着锋利的尖角,上面还有血迹,也许是探险的年轻人不小心划伤留下的。但那两人倒是神情从容,女孩脖子上挂着一个粉色猫耳形状的头戴式降噪耳机,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看着“净堂”的方向。男孩则穿了黑色高领衫和黑裤子,透着皮肤格外白皙,只听他不屑地说道:“跟真事儿似的,江媛虽然是个废物,弄他们也绰绰有余。”“我也说,直接让你进去就完了。”雨晴穿着彩色图案t恤和蓬蓬短裙,还挂了一身叮叮当当的零碎,毛茸茸的腰包,包带上穿了不少卡通挂饰。如果这里不是歇业多年,她就是与主题公园最无违和感的人。容麟皱着眉头嘟囔道:“还不是贺局不让我……”“你说贺局怎么了?你跟他联系上了?”雨晴睁大眼睛瞧着他。“没、没有。”容麟卡了壳,心虚地说道,“贺局怎么会随便让我连接他的精神图景。”雨晴耸耸肩,说道:“那倒也是,要是丰医生,贺局就没那么排斥了。”“你什么意思!”容麟突然火就拱起来了,箱水母也适时地出现在了后方的天空中。“我实话实说,你发什么火?”雨晴才不管容麟的脸都憋红了,再度插刀道,“怪不得最近丰医生都不找我了,咱们唱诵班里还有谁能安抚他?”“你……!”容麟虽然脾气暴躁,但嘴太笨,对吵架并不在行,何况他想起了贺安清的嘱托,又不能轻举妄动,心里跟长了草一样,负气地盯着“净堂”的房顶。“九处的人说贺局和丰医生一起被绑架的,以他们俩的能力,你信吗?”雨晴若有所思地问道。容麟没搭理她,雨晴翻了个白眼,小声道:“气包子。”而此时容麟在观察,他在寻找那只电鳗,整个公园的灯都亮了起来,一定是电鳗在提供电量,配电室在哪里?他渡河的时候,就已经向当地城市规划发出权限申请,让对方提供当时公园的建设图纸,但还没有发送过来。远处特种部队已经做好了攻入的准备,就差一声号令,但“净堂”却没有任何动静,他心急如焚。突然,“净堂”的门打开了一条缝,贺安清举着双手走了出来,门前回廊的阴影处,丰东宁也出现了。容麟只听到对讲机里传出低沉的命令:“保护贺安清,活捉江媛、江珩。”听到这些人优先保护贺安清,容麟便没有行动。与此同时,贺安清与丰东宁汇合后,两人躲在了回廊的一个柱子后面。“哨兵太多了,虽然级别都不高,但至少二三十个,必须避免正面冲突。我试着连接沈戎的精神图景,让他停止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