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祖说:“我跟你再添点饮料,我们可以去看一场电影,我会打电话告诉老板,病还没有好。你要不要与我出去?”
我想一想。回家?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跟祖出去跑跑。真可耻,我不该这么想,祖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好伴,与他在一起很高兴。
祖看着我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回家也没事做,所以不如跟我出去逛逛,对不对?”
我的脸马上红了,“你烦不烦?”我高声说:“太聪明了。”
祖笑,“你还是天真的,世故成熟下的天真,特别难能可贵。”
我与他出去看电影,电影院碰见了亲戚,他们以关怀好奇的眼光去看看祖,我十分勉强的介绍:“这是祖。”然后坐到戏院里,心不在焉的看完一场戏。这世界就是那么小,在哪里都会碰到些莫名其妙的人。祖并不是他们想像之中的那样,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可是年轻男女走在一起,就有那个嫌疑,叫我怎么解释?祖,你为什么没有高贵一点的身份?为什么?
电影散场,我结结巴巴的谢过祖,要回家。
祖以清澈的眼睛看着我,他说:“你觉得丢脸是不是?刚才在亲戚面前,你介绍得那么不自然,是因为我原本没有资格与你走在一起?我只是个乐师,你是千金小姐,在平时我连替你拉车门的资格都没有,不过因为你现在寂寞,所以委屈的抬举我,你是这种想法,对不对?这不是朋友之道呢,我很抱歉我的身份卑下,配你不起,我可做梦也没有想到要你自公主的地位降到地上来迁就我,我送你回家,以后你要很有教养的,只跟你身份相仿的人在一起,千万不要作越轨行动。”
我呆住了,他的声音那么平静,他说的话却像雷霆般的有力,那真是好人祖吗?
他替我叫好一辆车子,我麻木的坐进车子里,车子开动,然后到家。我不气愤,也不伤心。
家人看见我,笑问:“看完电影就回来?这么早?”消息传得像打电报一般的快。
他们那么相信我,我却跑去找祖这样的人,还被他骂一顿。可是祖说的都是事实,他一句也没说错,我就是那么势利,那么可恶,我不配他的忠贞、纯洁、坦诚,他有可贵的人格,但是我怎么向人解释,一个乐师也有高贵的人格?我需不需要向人解释?我到底是为什么活着?为面子?为虚名头?
家里关心我,他们说:“出去玩玩也是好的,只要是正当娱乐,家人要你高兴,可是也不想你太放纵,闷在家中久了,到底也不好。”
我一连几天都坐在家中与自己争战。祖错了。我骄傲,我自负,我要面子,这些都说得刘,可是我去找他,那是为了我想见他,与他在一起,是一种享受,断断不是为寂寞,我不是恶劣的人,不懂利用人,这一点他不应该误解我,为了寂寞,什么样的人都可以作伴吗?祖太看低自己,祖不应该这样。我那天去看他,的确是为关心他。
我坐在家中好几天不动。
他一定又回到玫瑰园演唱。他的生活是丰富的,比起他,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穷人。他活在他的环境中,他懂得控制生活,不是被生活控制他,他活在光明的一面,乐观的、清明的,这么讲道理,没有人比他更理智更公道了。
我有点为他骄傲,我很高兴认识他,我一点也没有生气,一点也没有。
认清楚他,认清楚自己,我终于又到玫瑰园去。
我一走进去,便看见祖坐在那钢琴面前,背着我,在那里弹琴。我静静的坐在不引人注意的位于上,叫一杯啤酒。那菲律宾女子看见了我,向我眨眨眼,顺路走过来。
她说:“你来啦?真高兴看见你。”
我微笑地点点头。
她说:“过去吧,还等什么?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他在等你呢,等了好几天了。”
我犹疑一刻,终于站起来,缓缓走到他身边。
祖抬起头,见是我,微微有点惊讶,眼睛里充满欢乐,向我点点头。
我说:“祖,记得我生日那天?你答应为我唱一首歌,我一直说寄在你那里。现在方便唱吗?”
他高兴的问:“你要听什么?”
我笑说:“你想到什么就什么。”
他一怔,笑问:“要不要坐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