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药物和设备都不很方便,水柔的伤口感染了,还出现了要命的高烧。一直到三天后,水柔的伤势和病情才被完全控制住。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一直守候在水柔床头的,早精疲力竭的方子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傍晚的时候,姒兴民觉得方子奕的脸色很不对,就说今夜由他和菊婶来守护,让方子奕下山去好好休息一下。方子奕也实在是觉得累了,加上还想看看严翔的情况,便不再坚持。走出禹庙的大门,被山风一吹,方子奕便感觉十分的凉。这两天禹庙总给他阴森森的感觉。
一路上很多人招呼方子奕,询问水柔的情况。方子奕不时要停下来和众人寒暄,到达通叔家的时候天差不多都黑了,可通叔家却静悄悄的也没有开灯。方子奕敲门后,客厅中的灯才亮起来,来开门的居然是姒兴武。他一见方子奕就问:&ldo;水柔好了?&rdo;
方子奕暗忖自己在医院中从来不被人关注,技术也谈不上好,到了姒家坳竟然成为救命的菩萨。不过这样的日子虽然刺激,却远远没有在医院中被人称呼成小方的时候自在逍遥。摇头苦笑说:&ldo;离好还差得远呢,不过已经稳定了,只要伤口不再感染,就没问题了。兴武哥,怎么是你在这里,通叔和严翔呢?&rdo;
姒兴武也露出一个苦笑,说:&ldo;通叔去工场了。他这几天一直没和严翔说过话。现在工场中早没有一个人,可通叔却天天去,天不黑就不回家。估计现在也快回来了。严翔一直不肯出门,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发呆。我怕他出事,就过来陪陪他。&rdo;
方子奕朝严翔的房间中走去:&ldo;现在村子里的人对严翔的态度怎样?&rdo;
姒兴武摇摇头,愁眉苦脸地叹息说:&ldo;我这两天也一直没怎么出去,不过听兴艳说大家可能都被水柔吓着了,没人再提到此事。可我看事情还没过去,只要再有人跳舞,人们还是不会放过严翔的。&rdo;
方子奕被姒兴武一提,才想起这两天姒家坳的确是很平静,来禹庙烧香的人虽多,竟然没有人跳舞,不由得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气。难道妖舞真是魔眼的魔力在作怪吗?因水柔左掌出现魔眼而开始,又因她把魔眼扔进镇魔池而停止。眼前浮现出水柔光秃秃的手腕,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姒兴武关心地问:&ldo;你怎么了?方先生。&rdo;
方子奕僵硬地笑了笑,说:&ldo;没什么,我这两天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rdo;推门走进严翔的房间。
姒兴武也没多想,跟在方子奕身后,感激地说:&ldo;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也幸亏有你来到我们这里,不然姒家坳还不知会怎么呢!&rdo;
几天不见,严翔憔悴得不成样子,大眼睛中布满血丝,一点神采也没有,比方子奕在废木场刚遇见他的时候还憔悴,木呆呆地躺在床上,嘴里含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却没有吸,烟灰都有烟的一半长了。
方子奕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看见严翔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火气噌地一下子就窜上来,对着严翔吼道:&ldo;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水柔眼看就只剩下半条命,你还不振作!难道真的要等人来处死你吗?&rdo;
严翔吐掉香烟,倏地从床上翻身起来,双手使劲抓住方子奕的衣服,双眼喷火,用比方子奕还大的声音吼道:&ldo;你还有脸说!这事就怪你!要不是你把我救回来,我早就死了,水柔能出事吗?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上你的车,把你带到姒家坳来。&rdo;
方子奕从来也没见过严翔这样,被严翔像一个小鸡崽一样的抓住,简直懵了,只会看着严翔,什么反应也没有。
姒兴武急忙上前去拉严翔,也吼道:&ldo;严翔,你疯了吗?这样说方先生!是他一直在照顾水柔!&rdo;
严翔一掌就拔开瘦小的姒兴武,继续抓着方子奕大吼道:&ldo;你不过是出来玩的,为什么要来我们姒家坳管闲事?我的死活和你有什么相关?&rdo;
方子奕又气又急又伤心,脾气也上来了,大吼道:&ldo;你要死就去死啊!拉着我干什么?&rdo;使劲地要挣脱严翔。
姒兴武也扑上去拉扯严翔,三个男人纠缠成一团。房间里的地方本来就不大,他们不是碰着这样东西,就是碰着那样东西,房间中顿时稀里哗啦地变得乱七八糟的。不过三个人谁也占不了上风。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通叔出现在门口。他只看了一眼,就气得晕过去,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三个男人一下子全蔫了,严翔放开方子奕,姒兴武也放开严翔。
他们把通叔抬到严翔的床上。忙碌一阵子后,通叔终于醒了,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床边的三个人,无限苍凉地说:&ldo;要严格说起来,你们与我都没有一点关系,我也没有权力说你们,更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但也多少猜得到一些。严翔,你反正也是我捡的,这么多年我也没让你叫过爸爸,你愿意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吧。我老了,女儿已经没有了,没有精力再为你操心。&rdo;
严翔扑通便跪下来,垂头不说话。通叔摇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拨开站在一旁的方子奕和姒兴武,起身离开了房间。
方子奕和姒兴武你眼看我眼,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良久,姒兴武也叹息一声,然后开始收拾屋子。方子奕伸手去拉严翔,严翔不肯起来,仰头大喊:&ldo;我该怎么办?&rdo;失声抽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