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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ldo;还是读过书的人心善。&rdo;马牙子捧着大洋向这家少爷点头哈腰。

土生也对读书人有些好感。但他觉得用不着低三下四,这钱本是他该得的,读书人无非主持了公道而已。

拿着这差点挣不到手的四块大洋,再加上他们身上原有的四块大洋,一共八块大洋,他们在驴市上交了定金,雇了八匹壮得像小马儿一样的灰驴,趁太阳没落山之前就上了路。一路上还算安宁,只是驴东家好酒,又一喝就醉,醉了就要日上三竿才起,结果到了肤郡城已是第四天傍晚,正值袁世凯宣布复辟帝制,肤郡城归顺&ldo;洪宪&rdo;,县衙惧怕陕西讨袁军进攻,早早地就关上了城门,他们只好宿于城外。驴东家又是半瓦罐酒下肚,酣然入梦,这正随了马家沟俩后生的心愿。他们第二天牵着八头灰毛闪光、滚瓜流油的佳米驴到了牲口市,没费多大工夫,就卖了好价钱。土生心里一盘算,年关还有个把月就到了,写对子、糊窗户、裱顶棚都要用纸,看来这仗早晚得打,袁世凯恢复帝制不得人心哩。一打仗,东边的货就得受阻,吃的、穿的不愁,可纸张肯定缺乏。他没有犹豫,把肤郡城一家货栈库存的纸全都盘了下来,又去牲口市上雇了二十头驴驮着货往回走。牲口市上有人见过两个后生卖了驴又雇驴,心中疑惑,可又琢磨不清是怎么个缘由,也没有人愿意多事,就随他们去了。只是佳县来的驴东家酒醒以后,一见驴、人皆空,心知上当,先是蹲在地上哭得天摇地动,骂遍了那两个后生的祖宗八辈,日遍了那两个后生的娘姨姐妹,最后才想起去报官。可一出客栈门,眼睁睁看着两个后生带着一群驮着纸品的驴迎面而来,那驴却又不是自己的,一下子发了呆。

土生大步赶上来,作了揖:&ldo;东家哥,实在对不起哩,你那驴让我们给丢了。我们早晨叫你起,你死过去一样不睁眼。货栈那边催得急,去晚了,货就盘给别人了。我们只好先斩后奏,赶着驴进城,谁知道东家哥的驴认人哩,不跟我们,赶到路上叫几声,都一路往回跑,可也没回客栈,钻了山沟沟。我们盘算还是先雇别人的驴,驮下货,再来找你东家哥的驴。找不着你也别急,我们卖了纸品一定赔上,绝不让你破财。&rdo;

驴东家明知有诈,可又没什么把柄抓在手里,只能怨自己喝酒误事,好在两个后生盘下的纸品还值几头驴钱。又见那个头高大的后生说话并不耍滑,只好认了这事,紧跟着他们上了回家的路,但再也不敢沽一滴酒,心想到了佳县如果这纸品抵不上他八头驴就揪他们见官,由衙门追究他们。

又是三天路程,总算进了佳县城。先头的驴东家盯着卸下的货,还请了两个帮手日夜不停地守在货旁,等着两个后生的货一出手,就来和他们算账。可一连几天,不见动静,驴东家有点急了,来问土生什么时候能卖出货。土生不紧不慢地告诉他:&ldo;现在不卖哩,等开了战再卖。&rdo;又过了几日,陕北护国军北上东进,燃起了讨袁的战火。果然,开始准备年货的百姓们对纸品的需求大了起来,各货栈纸品匮乏,两个后生盘来的货卖了个好价格,按市价还清了驴东家的驴钱,还剩四十多块大洋,扣还每人的本钱,两个一人分了二十块大洋,这足足合马家沟一个庄户人家三年的收成。

土生拿着这钱上街去扯布匹,给大买了个新烟锅。而马牙子头一遭得这么多钱,心里烧得慌,在妓院门口转几圈还是一头钻了进去,被老鸭的花言巧语和青楼女子的虚情假意搞得晕晕乎乎,虽然品尝到了做男人的滋味,可早晨从那门口出来,兜里只剩下三块大洋,本想回家娶婆姨的梦破灭了,不过他倒也能自我安慰:&ldo;咱也算入了洞房,日婆姨就是那么回事,拉风箱一样出出进进,尿一出,人瘫成泥。&rdo;

回马家沟时,马牙子除了给亲娘扯了块洋布外可以说是空着手。而土生赶着头青驴,驴背上有一匹布、一捆纸,还有几件小玩物和一包花花纸包的糖块块。见他们进了沟,全村人几乎都惊讶了,稀罕得不得了,他们像议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似的议论着这两个半大后生的举动。经马牙子那张关不住的嘴再神神乎乎自吹自擂地一煽乎,土生简直成了马家沟的奇才。土生他大脸上有了光彩,不再提当初抱怨娃出门的事,而是逢人就讲:&ldo;当初咱找归元寺老和尚算过命,抽过签哩。老和尚一摸生娃的头,就说他是大福大贵之人,就说一个小小的马家沟藏不下他哩。&rdo;后娘也把土生当成是她亲生的一样,说生娃从小就与众不同,有贵人之相。倒是乡长马孝贤冷静些,他和几个长者拉扯:&ldo;霍家这娃不可小视哩,两手空空出去闯荡个把月,赶着头驴满载而归。若不为匪为盗,必是百年未遇的神童。该派人去打探一下,若有了什么劣迹,我身为乡长,不能不管,若确实走的正道,我也不能不提携他。不过,鸡窝里断没有飞出凤凰之说,我对此娃多有怀疑,不早日端正,说不定日后成为马家沟一害。&rdo;

土生听说这话后,便对马孝贤耿耿于怀,从此水火不容,致使终有一日,马孝贤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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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汉子霍达东人生中第一次被官府追捕并不是因为他造了宫府的反。当然,他确实是触犯了官府的利益,这和他以后多次被官府惩处制裁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这第一次他是为了个人谋生,而后来是为了大众谋生而已。他很不愿意提及他这段经历,但任何人都不可能使发生的事情在历史上消失,再伟大和再卑微的人在这一点上是一样的,就如同面对死亡,再高贵和再低贱的人都一样无可奈何。死亡对谁都是公平的,不公平只存在于活着的人和因着这些人所构成的社会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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