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对东颔首示意,然后在原处等到他走近后一起并肩而行。「手指的伤还好吧?」锦关心问道。「土屋先生包扎过了,明天得再换药,必要的话要先做假指甲装上。」东回答。点点头,锦又问:「宿醉还难受吗?」「没事。」东道着歉也道着谢:「不好意思,昨晚麻烦你了。」「对我用不着客气。」锦一径温和的笑。锦的心和他的话一样真挚,但是东已经无法感受到其中的温暖。是歉疚?!是补偿?!还是为难?!经过刚才和堀江的一番谈话,对于来自锦的所有关怀,只剩下理所当然的猜疑和自嘲。二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距离「昨天」「昨晚」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了声,对视一眼,看得清对方的眼睛,却再也读不清彼此的心。还是东先开了口:「昨天我喝得太醉,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是做了什么出格失礼的事,锦别放在心上。」这么说锦就能安心了吧!不论是纠缠还是勾引,就让它们都埋葬在酒醉这个理由之下,这样也能自欺欺人的保有自己所剩不多的一点尊严吧!真的不记得了?一点点都不记得吗?锦失望的垂下头,视线一直盯在自己的脚尖上。他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甚至想过,不管东记不记得,他都要剖白自己的心意。有关东的丑闻堀江想爆就去爆吧,反正东还有他,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有自信可以和东一起撑过,无论受到什么伤害,他都有自信可以抚慰那个坚强而纯洁的灵魂。但是,在场边看到东和教练、队友们的互动后,锦迟疑了,也退却了。努力了这么久,东终于得到大家的肯定、终于融入这个大家庭,如果丑闻爆发,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会随之失去,不但将被整个职棒界封杀,还要面对公众轻蔑的眼光、严苛的压力,他真的能够因为自己自私的爱情而毁了东的一辈子吗?62「你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锦都可以感到自己声线的颤抖,既希望答案是否定的,又希望东真的什么也不记得,最好连爱他这件事也一并忘记,这样他才能心甘情愿的放弃。这算是试探吗?东在心里自嘲的笑了。锦,你就真那么怕我缠着你不放?虽然嘴里不说,但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卑鄙低劣的小人。「真不记得了。」东笑了开来,甚至不必勉强自己笑,因为真的太可笑了:「拜托你千万别告诉我昨晚我做了什么蠢事,我可不想因为太丢脸今夜再去买醉。」见东半开玩笑的说出这话,锦也辨不清自己心中的滋味。真的不记得了也好!如果上天要他只能远远默默守护着东,那就这样吧!至少,能在他身边看着他快乐幸福这样,就可以了。「也没什么,就是打呼声太吓人,还有磨牙磨得挺恐怖的,」锦调侃了二句也笑了出来:「我还真怕你嘴巴一张,露出突然变长的犬齿。」「啊」东作势喊了一声:「还好昨天不是月圆,不然就被你看到变身了。」「吸血鬼变身也看月亮圆不圆的吗?」锦笑道。「什么吸血鬼!」东眉头一皱,说道:「我怎么可能变成那种惨白着脸的娘娘腔啊!要变也是变成凶猛威狠的狼人,手一挥就能把人撕开的那种。」锦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有没有听错啊?眼前这男人长的白净俊秀,一身贵气,换上衣服就是画里走出来的中世纪贵族,活脱脱就像他自己形容的"惨白着脸的娘娘腔"!倒是他自己想变身的狼人半点影子也找不到。「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东斜睨着眼,不太满意锦明显嘲讽的笑声。「没,」锦还是笑声不止:「只是想到手一挥能把人撕开的剪刀手爱德华,也是惨白着脸的娘娘腔。」二人一边走、一边笑着东拉西扯,表面看起来那么和谐自然,但在笑容之下,是二颗伤痕累累、再也不让彼此看见真情的心。东受伤的手指曝光后很快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媒体最擅长也最喜欢的就是造神运动,这次东成了主角。长相俊美、气质出众,应对有礼,再加上一点煽情和励志的小故事,东一下子被捧成公众的宠儿,只有一年不到的大联盟资历,却在星光熠熠的西野队里抢尽锋头。队上大多数的队员都是笑着看待,毕竟看到那个一上场就沉稳的不像人的人被大批媒体围堵到无路可逃、被问题追问到只会腼腆傻笑、涨红着脸被女记者偷吃豆腐而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爆增的知名度也给东带来意想不到困扰,突如其来的广告邀约、跟踪他或守在住家及饭店门口的疯狂球迷、多到接不完的陌生电话、连出门买东西都会引起騒动。再混乱的生活还是得按着比赛的步调走,只是,比起以前默默无闻的日子,实在疲惫多了。在炎热无风的午后挥汗完投一场比赛,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有多辛苦疲累,撑着在球场及饭店门口签完球迷要求的签名,东只想赶快回到房间好好的睡他一场大觉。门才打开,一声响亮轻快的问候:「回来啦!」沙发上的不速之客是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63放好钥匙,东没有问"你怎么进来"这类多余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只要佐治想进门,哪里都一样。「什么事?说完就滚。」东不假辞色。「这么绝情?」对于东的冷脸,佐治丝毫不以为意,笑道:「你不谢谢最近我帮你所做的一切吗?」东念头一动,说道:「最近媒体」「你真聪明。」佐治面带得色的看着东,说道:「做名人的滋味怎么样啊?还享受吗?为了你,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东冷冷盯着佐治,没有搭腔。「不开心吗?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年轻人不都喜欢这样吗?」佐治不以为忤,慵懒的笑容里有着明显的纵溺:「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难取悦呢!」「我的事不用你管,」压抑住想一拳揍上佐治脸颊的冲动怒火,东冷锐说道:「你也没资格。」「怎么能不管,我可是你的经纪人。」佐治挑高了眉尾,一径无所谓的笑道:「我没资格,还有谁有资格?」「哼!」东冷嗤一声:「我和你的经纪约早就过期了。」拿起小桌上的文件袋晃晃,佐治说的理所当然:「所以来和你签新约。」睨了佐治一眼,东态度坚决:「我不会跟你签的。」「我知道。」放下手中的文件,佐治耸耸肩:「所以也没打算经过你同意,只不过要借借你的手指。」东后退一步,满脸警戒的盯着佐治。「你知道没有用的。」佐治仍是一派轻松的看着东,口气又像劝说、又像警告:「乖一点,我不想弄伤你。」东知道佐治除了是拳击手外,还精通家学的近身擒拿,但要他就此就范他也不甘心,身子一动,便往门口窜去。他快,佐治更快,虽然奋力挣扎,但东不过是运动员,体能、反射虽强也远远不及佐治的训练过的身手,不一会儿,东已经被他反手压倒在沙发上。「你这样是犯法的,合约不会有效。」已经落在佐治手上,东也只能这么提醒他。佐治早有准备,拿出合约书放在东面前,指着里面的条约,说道:「我可没有剥削你,这么优厚的条件,你想法官会相信你是被迫吗?」那条款确实丰厚,甚至比一线的运动员还好,依东目前的知名度和身价,根本拿不到这合约。东转头瞪着佐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怎样?」「我也只是想好好补偿你、照顾你而已。」佐治露出的笑跟平常不太一样,在那其中,甚至可以找到类似锦的温柔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