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知辰族有无端炼狱,却无人知泽川也有一座可怕的阴冷刑狱,位于泽川地宫。那地方堪比无端炼狱,方圆几里都是层层坚冰,无论是墙壁、地面,还是上方,丝毫没有束光折射进来,是一座真真实实、没有丝毫人气的十八层阴冷地狱。
地宫之门的钥匙与阴冷刑狱的机密只有历任泽川帝掌握,即将继成大统的太子由圣上亲自交与钥匙告知。寒岐轩也是在泽川帝口中得知这件事。
数万年来,历任泽川帝仁厚,只在普通天牢中关押人犯。于是这阴冷刑狱,从未有人踏足过,也从未关押过什么重要人犯。
直到那一天,在泽川帝面前,寒岐轩亲手接过地宫钥匙。一段时日后,那扇牢狱的大门终于开启,打破了从未关押过人的记录。
这是一条长无尽头的走廊,两侧石壁上的灯火,随着人的走动,全部接二连三地开启。直至半道,寒岐轩脚步猛然停顿,按下右侧石壁的一处凹凸不平处,一面石门缓缓打开。
再往里走,周围温度愈来愈低,石壁慢慢就变成了冰壁,之后就是一片宽大的刑堂。相较于外面,刑堂比较暖和,四角点着篝火,中间立着十字刑架,周围摆放各色各样的刑具,光鞭子就有二十几种,每一样都令人胆寒,沁入骨肺的冷。
霁风跟随寒岐轩身后进来,朝刑狱外打了一个响指,两名暗守拖了一个瘦瘦的人进来。
那人满身血污,头发散乱,手脚缠着粗重的镣铐,被摔在地上一声不哼,不知昏了多久。
寒岐轩问:“老头子来过了?”
霁风点头:“不久前刚走,也把今日的事跟墨少主说了。”
“他招了吗?”
“还是一如既往。”
寒岐轩黑沉沉的眼眸中布满了冷意,寒声命令:“泼醒他。”
霁风于心不忍,跪地乞求:“殿下,今日若再审,只怕撑不过三日!”
寒岐轩瞥向霁风,这一眼可怕又狠戾,“别让本宫重复第二遍!”
霁风沉默站起身,见一人已经提了一桶冷水,泼到那人脸上。冰凉刺骨的水令那人身体一颤,虚弱地睁开眼。又有两人架起他胳膊,将人提起,抬脚朝膝弯一踹,迫使他跪在寒岐轩面前。
“还是不想招?”寒岐轩缓缓蹲下,拨开他眼前脏乱不堪的湿发,“还是想等玉轻然救你出去?”
侍卫按压下,墨云箫早已没了力气挣扎,一双眼半睁盯着寒岐轩,唇畔微动,骤而咬向舌根。
寒岐轩一惊,捏紧他牙关,“想自尽,省省力气吧!我活一日,你就得跟着受折磨一日,永无尽头!”
霁风拍拍两名侍卫肩膀,用眼神示意。两人放开手,跟随霁风一同出去。照这情形,怕是迟早出人命,霁风对一人悄声吩咐:“去请太子妃,动作要快!”
一时间四下无人,气氛凝滞,寒岐轩狠狠甩开墨云箫。铁链撞击地面的声音十分响,墨云箫一手捂着心口,一手用力撑起身子,废了好半天的劲,才堪堪坐起。他的手脚腕长期被镣铐束缚,磨的皮开肉绽,原本修长如玉的手也被施了刑,指间青紫遍布。身上麻布衫还有很多道血痕,有的布块被抽裂了,鞭伤之深肉眼可见。至于其他地方,也没少遭罪。
墨云箫缓了一阵,才道:“大喜之日,新婚之夜,你不陪新娘子,却来这里找我撒气,看来是在婚礼上气的不轻。”
寒岐轩眸中阴鸷更甚,扬手在墨云箫脸上打了一耳光,“你还有脸说?”
墨云箫好不容易直起的身子又被打回原位,心口的剜伤撞到坚硬的铁链。刚长起来的一小层皮肉被膈的破裂,墨云箫痛的闷哼一声。
寒岐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笑非笑:“恭喜你喜得贵子!不过因为你罪恶滔天,引得人神共愤,贵子只能归属玉氏,这是姑父亲口昭告天下的。就不知你那儿子听说有你这样一位恶贯满盈的父亲,会不会羞愧到无地自容?”
墨云箫看着寒岐轩,忽然笑起来,言语三分认真七分挑衅:“孰是孰非,日后自当见真章。我已将玉轻然托付给文漪,以文漪的条件,足以成为帝师心目中的好郎婿。”
“你!”气怒之下,寒岐轩一把揪起墨云箫衣领,一时间牙咬切齿,横眉怒目。宁愿把玉轻然推给文漪,也不肯交给他,都死到临头了,还敢看不起他!
崩裂的伤口仍在流血,顺着皮肤涌下,一直蔓延到衣角,滴在地面。墨云箫自顾自笑着,眼里什么都不怕了,“寒岐轩,天下好儿郎多的是,我不配,自然也轮不到你!”
寒岐轩面色铁青,提着墨云箫的手青筋暴起,倏尔狠劲向他前胸踹下去:“贱人!”
“砰”的一声重响,墨云箫整个身躯撞在墙角。寒岐轩用力之大,让四周墙壁也跟着颤了颤。
霁风几人闻声跑来查看,却见墨云箫跌在墙角,口中源源不断在吐血,呼吸上气不接上气,趴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霁风见势不妙,想去拦,一名同他交好的暗守霁明抓住他,在他耳边警告:“太子殿下行事自有分寸,无需你来阻拦,别忘了你我身份,你这样很难不让他察觉出什么!”
想起挚友隐尘,霁风闻言收回脚步。
寒岐轩拔出白赋,毫不留情刺进墨云箫胸口,“若不是因为你,轻然怎会自寻短见?你就该被日日剜心,方知多痛!”
霁风亲眼所见,太子殿下握着白赋在墨少主胸口细微搅动,刻意避开要害,最终活剐下他一片心头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