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岐轩冷笑:“罪人之子,自然不能留!”
“他身上还留着玉轻然的血,你也不管不顾?”
寒岐轩抚头闭眼,好似在挣扎什么。
未临一个没看住,竟让小流痕溜出,朝寒岐轩再度出手。小流痕用的力道很重,寒岐轩生生挨下一掌,在半空险些掉落。
结界险些被攻破,寒岐轩急忙稳住身形,加固住结界。小流痕心中愤怒藏不住,一股劲想找寒岐轩拼命。寒岐轩看待小流痕的眼神不怒显威,这样的眼神未临和初雪再清楚不过,是上位者动了杀机。未临抱紧小流痕,带他飞速离开。
寒岐轩见状,低笑出声:“你父亲招蜂引蝶,沾惹桃花无数,亲口承认与信凉柳霜公主有私情,他辜负了你母亲,你却还要认他为父,替他卖命?”
小流痕甩开未临,回头怒道:“我父亲如何,何时轮到你这小人说三道四?”
寒岐轩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肆意地狂笑,“你去听听天下人如何看待他,负你母亲在先,背信弃义在后,杀忠臣弑君王,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
未临及时制止小流痕的猜想,“别听他胡说!你父亲一生行得正,坐得直,总有一些奸佞小人妒忌他的才华,在背地做偷鸡摸狗的勾当,那才令人不齿!”
寒岐轩道:“休临,你怕是没给他讲他父亲当年设计你和尊夫人在新婚之夜喝交杯酒,结果中毒而亡的事吧?论起狠毒,可没人能比得过他!”
“若不是你和父主把他逼到极致,他何至于入魔?”
“究竟是入魔,还是本性如此,谁又能说得清楚?”寒岐轩看向一旁沉默的小流痕,“我不是好人,你父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未婚生子,于纲常难容,你的身份和私生子有何区别?”
未临真想让寒岐轩积点口德,刚要开骂,就见小流痕已经聚起全身灵力,朝寒岐轩打去。
对面的寒岐轩忽然笑了一下,敏捷侧过身。这一击没能伤到寒岐轩,反而撞上他身后的碧落台。紧接着一记震响,玉柱断裂砸下,碧落台就要倾斜入海。
一直在寻找女儿的玉朝弦此时分心,朝这边看来,看清发生何事后,便转回头,没有理会。
碧落台虽然场地不大,但实在太高,一旦塌掉,凭一根玉柱就会把人砸的粉身碎骨。寒岐轩目睹这一切,对上小流痕冰蓝的眼瞳,比划唇形,无声对他说:“执念所控,急火攻心,你和你父亲一样蠢。”
遥望川上太阳真火焚烧芳吟玄女的冤案,也是如此。他们父子自诩天赋异禀,偏偏在口舌之间着了道,他不过说了几句刺激人心的话,他们便都神情激动地出手,想不出大事都难。
况且,芳吟玄女早在玉轻然继位后就已辞世,怎么可能还活着?世人看到的容颜枯寂的芳吟玄女是假的,那不过是个可以操控的人形傀儡,之所以这么像活人,皆因为由本体心头血肉所化。以人的心头血肉为引,可造出同原身一模一样的人形,这种幻形的方法对他来说早已不陌生。
归来的芳吟玄女,好似失心疯的柳霜公主,碧落台上的墨云箫尸身,皆是用了同样方法。
寒岐轩宁静地直视即将彻底轰塌的碧落台,以及碧落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虽然假尸体的事已经做到天衣无缝,但避免夜长梦多,借这孩子的怒火毁尸灭迹,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亲眼见到碧落台塌陷,这一刻的寒岐轩,无悲无喜,更多的是如重释负。
从此以后,人间再无亘古奇才墨云箫,只有首席公子寒岐轩!
此刻天空乌云密布,逆海上波涛汹涌,风声鹤唳,空气中却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恶劣的环境下,即将砸入海水的碧落台忽然停止了下沉。
待寒岐轩找到那血气的源头,一时浑身僵硬,说不出话。
那小小的藏青身影竟用双手托起断玉柱,妄图将碧落台重新连接到一起。
眨眼之间,小流痕从未临身侧转向碧落台,如果不是踪越神功,动作不可能这么快。结界外的辰族主暗自握拳,难怪那孽畜身上没有了一点踪越神功,原来在这孩子身上!
超乎人体承载的重量压在身上,小流痕忍得很辛苦,却始终没有退缩,丝毫不惧碧落台把他压得粉身碎骨。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一滴一滴落下,又变成一行行地流着。小流痕的身体在巨压下不断弓缩,脚下支点碎裂,碧落台压的他又下落一节。
未临看得胆战心惊。小小的身躯,如何能承受碧落台之压?简直疯了!
他拉着初雪过去,二人帮小流痕一起托起碧落台。未临对小流痕道:“快放手,不然你也会死!”
“我不放!”
未临急得心惊肉跳,“碧落台足有万斤重,不是你可以撑起来的!”
小流痕双眼血丝漫布,拔高声音喊:“不放,就是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