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倾城,东逝流水,时光落了芭蕉,朝花夕拾也有其终结。半月不短不长,得偿所愿,与云墨在一起的日子,玉轻然过的很是开心美满。
如今正到了出使之日,玉轻然依旧一身淡蓝衣裙,只不过衣袖上面多了一圈嫩滑光洁的白月珠。颗颗大小均一,在日光的照拂下映射出一股融融的暖意。不华重不寒酸,恰到好处的内敛。云墨则是正规的幻族玄武使黑服,青铜面具的衬托下,平添神秘诡异之感。九天倾长的墨发似瀑垂下,他并未束冠,只是以朴素简单的形象面对出使。
这是玉轻然第一次在没有亲人陪伴的情况下独自出族,听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声与马蹄声,她不由掀起了马车中遮挡的帘幕。
他们走的是林间道途,郁郁葱葱,密密层层,万树遮天盖地地抖动着新绿的叶子,暖阳铺洒,整个树林好像成为了一片绿海,偶有团团簇簇的彩色野花点缀在大地,更显得生机勃勃。
一只黄色的小蝴蝶翩翩飞过,小翅抖动着灵动的身影,优雅轻柔的姿态立刻吸引了玉轻然的双眼。
光影一闪,小蝴蝶的周身围满了一圈绿色的光雾。光雾带着蝴蝶飞到了玉轻然的手中,透过雾气,她开心地戳了戳它不停颤抖的小翅膀。小小的嘴巴轻轻一吹,那团光雾顷刻飘出了手掌心,在马车上轻轻荡过,不失为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只不过是包裹着一只小黄蝶的夜明珠。
“嗖”的一声响动,一支狭长的箭羽完全出人意料地直钉在了车中内壁。接二连三,三五支一同射入。玉轻然一惊,立刻闪身躲开。
“何人大胆行刺?”她一把扯开帘幕,怒问。手中顿时凝聚起了一道红光,直向马车外的黑衣人砸去。几个黑衣人痛呼着惨叫,火光将他们撞击在地。
战乱之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小玄女快躲进去,外面危险!”
躲进去?车里都是箭,再有箭射进来的话,躲都没处躲了!该直接一命呜呼了!
她纵身从窗中一跃,狠狠地击向这些黑衣杀手。不论是明卫还是暗守,他们都是人,没道理这里唯一通灵力的她却避之不及!
刀光剑影重重,幻族的暗守与敌方的黑衣杀手一时难分胜负。可是玉轻然这边也不好受,黑衣人太多了,将近有百人,还个个都是顶尖的高等杀手!他们每一个人都蒙面,一双双眼睛全是沉沉的死气,一招招都是致命的攻击!灵力固然杀伤力大,但毕竟有限,她不可能全程都用它来击退杀手。
可是,她似乎忘了一个人。云墨!
刺杀开始后,这里混乱不堪,但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玉轻然突然感到了害怕,一边击打着黑衣人,一边设法向后面那辆云墨乘坐的马车而去。
好不容易转移到云墨的马车旁,眼看又要有几支箭羽射来,玉轻然一咬牙,掌心释放出了强烈的蓝光,霎时将外边的一切事物都冻结成冰,包括人,树与草。
她颤颤地放下双手,面色不怎么好看。这是她第一次使用水系灵力的顶级之万物冻结,先前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它的使用方法,但她根本没有练习过。茫然硬生生地使用,对身体的伤害可想而知。
她灵力修为不够强大,万物冻结支撑不了多久,为了确保云墨的安全,不得不出此下策。玉轻然艰难地登上了云墨的马车,刚一掀开帘子,她的两眼就瞪直了。
他的整个面色都是道不尽的苍白,就连唇也是丝毫血色都没有,白的让人害怕!他的眉头在轻蹙,面具没有遮盖住的嘴角边还滴淌着血液,让玉轻然的心跳也一瞬停止。
她瞬间扑到云墨的身旁,一直叫着他,但云墨好像睡着了,并没有回答她。情急之下,玉轻然催动了幻族独具的五行灵力,冒着灵力耗尽的危险向云墨的身体中输入灵力。
渐渐的,玉轻然的双面也苍白不堪,几欲晕去。冷汗层层冒出,她感到身体就像透支了一样,无力,无神。
终于,云墨的苍白渐渐好转,她觉得可以了,撤出了灵力。同时,马车外,所有的冰冻全部瓦解。一众人都被刚刚冻结的寒气侵体,此刻面临冷热的交替,头昏脑胀地皆是不适应。
侧帘被她撩起一部分,阳光的照射与粉色帘幕的反射,映衬玉轻然那露出的半张脸铺满了晕粉,在外人看来并不是弱态的苍白。
“还不滚吗?是不是想再来一次被冰冻的滋味?”玉轻然攥紧了手指,拼尽全力以凌厉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半分也未让他人看出破绽。
黑衣杀手好像被吓怕了,领头的挥了挥手,带领自己人以迅速之势撤走,有些人甚至是连滚带爬地跑了。
拼着强烈的意志,那群人走后,她问出使队伍的头目将军霍启,也就是刚刚叫她别出去的那人,“距离下一道驿站还有多远?”
霍启恭敬回了一句“还有二十里。”
二十里,不远。
他又询问玉轻然二人的安危,她道了句,“无恙,我们只需休息片刻恢复体力就好。”话落她又吩咐,“如今我没有力气再走动,就先乘坐在玄武使的车中,我的马车上有太多的箭羽,也该清理一下。”
霍启领命后就退了下去,想必是安排人去清理马车了。但愿,接下来再也不要有这样的刺杀事件了,否则她根本招架不住啊!莫名的杀手,云墨的无故受伤昏迷,令她烦乱。
极速的呼吸深入肺腑,头晕目眩,玉轻然小小的身体终于无力地倒在了车壁上。而同时睁开眼的,正是刚刚昏迷不醒的云墨。
凉薄的唇角冷冷发笑,淡如星辰的眸子中是一片漆黑。宽大的手掌一瞬悬在了她的天灵盖上,露出的是他冰冷如寒霜的杀意。他仔细地看着昏睡的玉轻然,那只随时夺去性命的手也一直悬着不动。
下不去手?不,他不是。对于人命,尤其是不关己的,更没必要犹豫。
许久,云墨不知在想些什么,周身的冷气一消而散,冷暗的杀气也随着手慢慢落下而逐渐消失。
昏昏沉睡的玉轻然自然什么都不知晓,如果她知道就在不久前,她所相信依赖的云墨等同毫不犹豫地将一把刀子架在了她的脖颈上,不知会作何感想。
而云墨,自放下刚才的杀戮后,就移了位置坐到玉轻然的对面,习惯性地闭上了充满寒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