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着呢,不但有姑娘,还有俊小子。”孔瑄瞥了一眼蓝徽容,笑得极为狡黠。崔放一愣:“公子这话说得,天香馆的兔儿爷们不是已让侯爷和您打得两个月起不了床吗?哪里来的俊小子?”孔瑄笑得双肩直抖,声音闷在了胸腔内,蓝徽容恨不得在他那脸上揍上一拳,强自忍了下来,不再说话,板着面孔跟在了孔瑄马后。崔放小孩心性,说过就丢,转瞬又跑到了二人前面,蓝徽容见他稚气模样,不禁摇了摇头,却听得温和的声音响起:“阿清。”蓝徽容侧头望去,只见孔瑄已收起笑容,专注地望着自己,忙应道:“是,公子。”“那日盗你马儿,实是情非得已,有紧急军情赶着送至王爷手中,所以需抄山路,从山上下来正好见到青云,一时情急,还望你谅解。”孔瑄正颜说道,眼神澄净而又明亮。蓝徽容控制住自己心跳,平静道:“阿清胡言乱语,也望公子莫放在心上。”孔瑄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蓝徽容迟疑片刻轻声唤道:“公子。”“嗯。”“阿放这么小年纪,怎么也入了伍,还当上了校尉,他家人就不担心于他吗?”孔瑄凝望着崔放那单薄的身形,沉默一阵方道:“阿放是十岁就入伍了的。”骏马疾驰之中,孔瑄温和而又清朗的声音清晰传入蓝徽容耳中:“五年前,王爷与西狄军曾有过一次直接交锋,侯爷那时就带着虎翼营上了战场,在交战的一个村内救了阿放,当时阿放全家都死于西狄人的刀下,他因被他母亲压在身下,侥幸活了下来。”“侯爷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在了身边,自然就成了咱们虎翼营的一员。他眼见亲人死在面前,有点神智不清,侯爷那时年纪也不大,却象大人似的照顾他,夜夜带他入睡,又请了大夫给阿放诊治,他这才慢慢恢复了正常。”“所以在阿放心中,侯爷便是他亲哥哥一般,他跟随侯爷五年,侯爷处处护着他,极少让他上战场,他却是一心想杀西狄人,也立过几次功劳,所以小小年纪便当上了校尉。”蓝徽容望向崔放雀跃的身形,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把他留在潭州,要带到这修罗场上来?”孔瑄微微一笑:“阿放有个特长,他在潭州王府内曾被一位先生看中,授了他堪舆地理之术,加上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只要是他走过的地方,便可绘出极精细的地形图来,实是从军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现在只要有需查探地形的任务,必得请出他来才行。”“所以,此次任务你我都只是负责保护阿放的安全,真正的执行任务者,应该是阿放。”日照青山,红艳似火,蓝徽容与崔放随着孔瑄一路向北,驰往月牙河。由于两国战争,月牙河卧龙滩以南二百余里直至莲花关都杳无人烟,三人一路北行,只在几处东朝哨所见到一些哨兵,直至夕阳西下,赶到卧龙滩前军聂葳军营外,才得见两军沿河对峙、人马鼎盛的情景。孔瑄在聂军营后的小山丘上默立良久,拨转马头向西行去,蓝徽容与崔放忙即跟上,崔放打马追上孔瑄:“公子,你不去聂将军营中一叙吗?聂将军要见到你,会很高兴的。”孔瑄眉宇间似有淡淡的忧伤:“还是不去了,聂将军就是只剩一口气,也会守住这卧龙滩的。西狄军只有另辟蹊径过月牙河,我们得抓紧时间,好好看一下这卧龙滩的上游下游各处地形才是。”崔放嘴张了几下,终没忍住:“侯爷怕见聂将军我还能理解,公子你咋也怕见聂将军?当年要不是你背着聂老将军出了流火谷,聂将军和蕤姐姐只怕都没办法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这份恩德,他们记着呢。”孔瑄清喝一声,骏马飞奔下山丘,向卧龙滩上游而去。崔放嘟起嘴来:“一个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你们俩倒是有一个给句明白话,免得蕤姐姐苦等啊。”蓝徽容略感好奇,笑问道:“蕤姐姐是谁啊?”崔放眼中放出光芒:“蕤姐姐就是聂将军的妹妹,去了的聂老将军的女儿,也是咱们潭州城第一美女,凡是见了她的男子,没有不为她倾心的,不过,她只看得上侯爷和公子两个人,潭州城还有人下赌注,赌她喜欢的到底是侯爷还是公子呢。”蓝徽容笑了起来:“那到底她喜欢的是谁呢?”崔放摇了摇头:“不知道,胜负未分,这赌局还继续着呢。”见他面上悻悻之色,蓝徽容忍不住取笑道:“看来阿放也是仰慕者之一吧。”崔放顿时涨红了面颊,大声道:“你这话说得无礼,我可是以嫂嫂之礼对待蕤姐姐的。”蓝徽容连忙道歉:“好了,算我胡说八道,阿放快莫生气了。”崔放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打马追了上去。蓝徽容越来越觉得这阿放可爱至极,微笑着摇了摇头,也追了上去。月牙河由西面雾海而来,蜿蜒曲折,至卧龙滩时,弯成一个半圆,象极了初升的弦月,故此得名。时值盛夏,晚霞照映下,河边草地与密林绿意蒸腾,河水晶莹圆润,光影霞色氤氲着天空,灿丽无比。三人沿着河岸而行,崔放左顾右盼,目光凝重,神情严肃,一扫先前活泼形状,有时还左右前后奔跑细量,显是极有经验。蓝徽容曾随母亲学过一些堪舆地理之术,也默默将沿河地形记在了心里。直行至暮色深深,视物不清,三人方离开河岸,在河边一座小山谷歇脚休息。这座小山谷树木繁茂,瓮郁苍翠,水流潺潺,空气清新。三人奔波一日,孔瑄和蓝徽容尚好,崔放小脸上已是有些疲倦之色,孔瑄见状奔上一侧小山坡的密林内,不多时便听到林内传来一阵‘古哇古哇’的鸣叫声。崔放咧嘴而笑:“哈哈,就知道跟着公子,一定有口福!”过得一阵,孔瑄拎着只褐色野鸡步出树林,崔放跳了过去,接过野鸡,掏出匕首向溪边奔去。蓝徽容见状架起火堆,道:“公子学得很象嘛。”孔瑄坐落于地,微笑道:“天黑之时,野鸡不敢轻易挪动,只要用叫声逗引它们出声,身手快些,一抓准着。”崔放手脚极是麻利,一会儿便拎着野鸡奔回火堆边,蓝徽容向他伸出手来,崔放愣了一下,蓝徽容轻笑道:“阿放,让我来烤,保你满意。”崔放犹豫片刻,见火光映照下蓝徽容笑容甚是可亲,便将野鸡递给了她。蓝徽容将野鸡架于火上翻烤,又不时用匕首在鸡身上划上几刀,手法利落,不多时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浓香,崔放小脸上神情极为兴奋,跃跃欲试,躺于地上的孔瑄也耐不住这股香气的诱惑,坐了起来。见二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蓝徽容忍不住微微而笑,孔瑄坐得极近,正好看得清楚,不由眯起双眼,若有所思。蓝徽容将烤好的野鸡撕下一边递给了崔放,叮嘱道:“小心些,别烫着了。”又将另一半递给了孔瑄。孔瑄伸手接过,将鸡腿撕下递给蓝徽容,蓝徽容正待推让,那边崔放‘唏律’着抽气嚷道:“阿清哥,你真是太棒了,居然还有咸味!怎么弄出来的?”“你拜我为师,我就教你。”蓝徽容推掉孔瑄手上烤鸡,起身从马侧取出干粮细嚼起来。崔放大口啃着鸡肉,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我已经有师傅了,不能再拜你为师,要不,我把蕤姐姐介绍给你认识,你教我这手艺好不好?”孔瑄猛然呛住,咳了起来,伸手拍上崔放额头:“你个小鬼头,知道出卖你家蕤姐姐了。少废话,吃你的吧,还要辛苦好几天,吃饱了才有力气。”眼见崔放吃完手中烤鸡,孔瑄轻舒长臂,将他搂了起来,崔放开心大叫声中,被他丢进小溪里,蓝徽容抬起头来,正见孔瑄也脱去身上长衫,跳入溪流,与崔放打水而戏。蓝徽容心头一跳,装作拨弄火堆,低下头去,视线所及,却见一只鸡腿被树叶包着,静静放于自己的身边。她拾起鸡腿,慢慢吃着,遥见那二人在溪水中闹得正欢,心中艳羡无比,想起自己这数日来憋得十分辛苦,不由有些愣怔。孔瑄眼角瞥见蓝徽容面上神色,凑到崔放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崔放哈哈大笑:“阿清哥,下来一起洗啊!”十五、夜沐火光照映下,蓝徽容见孔瑄似笑非笑,斜睨着自己,心头微微一沉,面上却保持镇定,应道:“好啊!”说着便站起身来。她手停在腰间,装作正在解开衣裳,脚后跟却轻轻一磕,一粒石子悄无声息地弹向系于林边的一匹马儿,那马吃痛,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青云和另一匹马儿受惊,也十分不安,原地跳腾着。蓝徽容‘啊’了一声,回头向林边奔去,她装作安抚受惊的青云,却悄悄地解开了青云的缰绳,青云向前急奔,蓝徽容忙呼叫着追了上去。崔放也未放在心上,转头激起一大片水花,又和孔瑄闹在了一起。待二人尽兴回到火堆旁,蓝徽容方牵着青云转了回来,将它重新系于树上。崔放衣衫全湿,大笑着将衣服脱下挂于树枝上,尽余贴身亵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