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晚,睡着的时候,阿吉做了一件过份的事,阿秀从那以后,变得对阿吉讨厌至极,却又毫无办法可施,简直想要杀了他。
阿秀当时睡着,却觉得呼吸困难,以为要死了,惊吓得醒了过来,发现阿吉的脸罩在阿秀的脸上,阿吉的嘴唇正压在阿秀的唇上,以至于无法呼吸。但是,因为阿吉和阿秀是腰部横着相连,所以,无法使身体重叠,就是把脸重叠在一起也是相当困难的。为此,阿吉像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扭曲着身子,才算拼命地把脸凑了上去。阿秀的胸部受到来自横向的激烈压挤,腰部的肌肉像被斯碎样地拉拽着,痛苦得要死。阿秀说:&ldo;讨厌,烦死了,我不干。&rdo;一边胡乱地抓挠阿吉的脸。即使如此,阿吉仍一如既住,没有吵架,而是默默地把脸移开,睡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阿吉满脸是伤,不过阿吉并没生气,只是一整天都面带忧伤。
(注:因为这位残废人不懂羞耻,所以,此后还有许多露骨的记事,将其全部删掉了)
若是我能够独立地一个人起居、思考,那心情该有多好啊,真羡慕死了那些正常人。
真希望哪怕仅只是在读书、写字,从窗口眺望大海时,能够摆脱阿吉的躯体。无论何时,总是回响着阿吉那讨厌的血流涌动声,并且感受着阿吉的体臭,每当移动身体时,都使我想到&ldo;啊,我是个可悲的残废!&rdo;
最近,阿吉炳炯有神的目光总是从侧面望着阿秀,传来他那令人讨厌的鼻息声,嗅着他那可怖的体臭,我真是忍无可忍。
有时候,阿吉呜呜地边哭边说:&ldo;阿吉如此喜欢阿秀,可偏偏阿秀却讨厌阿吉,怎么办?怎么办?再怎么被讨厌,却又不可能分离!离不开,又总感受着阿秀脸庞的漂亮和体嗅的好闻。&rdo;因此,我多少有点可怜阿吉了。
最后,尽管我竭尽全力地拒绝,阿吉还是不顾一切地想要用力紧拥阿秀,但由于身体是横着连在一起的,无论如何也无法如愿。我觉得他是自讨苦吃,阿吉看上去却相当生气,一脸的汗水,急得直骂。
这种情况下,细想想,阿秀和阿吉都同样感到残废人的悲哀。
写两件阿吉最令人讨厌的事。阿吉最近几乎每天都有个坏习惯,令人看着作呕,即使不看,阿吉那令人不快的体臭和过分的动作传过来,让人觉得烦得要死。
另外,阿吉是个力大之人,所以,喜欢劲儿上来,总是使劲儿把脸罩到阿秀的脸上,即使阿秀想要哭起来,他把嘴压上去,使她出不了声。阿吉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紧挨着阿秀的眼睛,鼻子、嘴都无法呼吸似的,难过得要死。因此,阿秀每天光是哭。
(中略)
第22章奇怪的通信
因为每天只能写一页或二页,所以,开始写以后,巳经过了一个月了。夏季已到,汗水直流,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写这么长,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而且忆起的、思索的都很拙劣,就把很久以前的事和最近的事写颠倒了。
下面把我住的仓房像牢房这件事写一写。
在《儿童世界》那本书里,写有一个并没干坏事的人被投入牢房的悲惨回忆的。我不知道牢房是什么样,想象它就像我现在住的仓房似的。
我想,正常的孩子应该是与父母同住,一块儿吃饭、交谈、做游戏的。《儿童世界》里有不少那样的插画。那只是个遥远的世界吧。如果我也有父母,是否能够像正常孩子们一样地与他们愉快地住在一起呢?
问助八爷爷,却没有明确回答,求他让我们见见那可怕的&ldo;老爸&rdo;,也没有让见。
在尚不清楚男女之事前,常和阿吉讲起这件事:说不定因为我是个残废人,父母都讨厌我,才把我关进这仓房,以防别人看见的吧。不过,书上写着,失明的和耳聋的残废人与父母共同居住,和正常的孩子相比,这些有欠缺的孩子更加可怜,父母待他们还更加疼爱,更加细心呵护。为什么只对我不一样呢?问助八爷爷,助八爷爷含着眼泪说:&ldo;是你的命不好啊!&rdo;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告诉我了。
想到仓房外面去的心情,阿秀和阿吉都是相同的,不过,不顾手痛,拍打仓房那厚墙壁般的窗户,对过来的助八爷爷或阿敏阿姨吵闹着说要一块儿出去的,总是阿吉。闹的结果是助八爷爷把阿吉狠揍顿耳光之后,把我捆在了柱子上。此外,当想到外面去闹的时候,就连一顿饭也不给吃,只好饿肚子。
于是,我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才能背着助八爷爷和阿敏阿姨到外面去的办法,和阿吉也光是商量这件事。
有一次,我想到了把窗户上的铁棍子摘下来的办法。也就是把嵌铁棍子的白土挖掉,把铁棍取下来。阿吉和阿秀轮班长时间抠土,手指尖都要出血了,才终于把一根棍的下部取出来,不过,立即被助八爷爷发现,一整天没有给饭吃。
(中略)
一想到无论如何也无法走出仓房,心情极其沮丧,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挺着腰板眼巴巴地向窗外看。
海永远闪闪发光,草原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草动。海浪声声传来,令人听着感伤,当想到在大海的那一面存在着另一个世界,真想能像小鸟那样飞去该多好,可是,当想到像我这样的残废人,到了那个世界,不晓得会遭到什么对待,不免又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