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么离开拉丁区。你自个儿到四处走走,看看能遇上什么新鲜事。&rdo;
&ldo;什么也不会遇上的。有一次,我独自溜达了一整夜,什么事儿也没有遇上,只有一个骑自行车的警察拦住了我,要看我的证件。&rdo;
&ldo;巴黎的夜晚不是很美吗?&rdo;
&ldo;我不喜欢巴黎。&rdo;
问题就在这里。我很可怜他,但是这不是你能帮忙的事,因为你一上手就要碰上他那两个根深蒂固的想法:一是去南美能解决他的问题,二是他不喜欢巴黎。他的前一种想法是从一本书上得来的,我猜想后一种想法也来自一本书。
&ldo;哦,&rdo;我说,&ldo;我得上楼去发几份电讯稿。&rdo;
&ldo;你真的必须上去?&rdo;
&ldo;是的,我必须把这几份电讯稿发出去。&rdo;
&ldo;我上楼去,在写字间里随便坐一会儿行吗?&rdo;
&ldo;好,上去吧。&rdo;他坐在外间看报,那位编辑和出版者和我紧张地工作了两个小时。最后我把一张张打字稿的正、副本分开,打上我的名字,把稿纸装进两个马尼拉纸大信封,揿铃叫听差来把信封送到圣拉扎车站去。我走出来到了外间,只见罗伯特&iddot;科恩在大安乐椅里睡着了。他把头枕在两只胳臂上睡去。我不愿意把他叫醒,但是我要锁门离开写字间了。我把手按在他肩膀上。他晃晃脑袋。&ldo;这件事我不能干,&rdo;他说着,把头在臂弯里埋得更深了。&ldo;这件事我不能干。使什么招儿也不行。&rdo;
&ldo;罗伯特,&rdo;我说,摇摇他的肩膀。他抬头看看。他笑起来,眨巴着眼睛。
&ldo;方才我说出声来啦?&rdo;
&ldo;说了几句。但是含糊不清。&rdo;
&ldo;上帝啊,做了个多么不愉快的梦!&rdo;
&ldo;是不是打字机的嗒嗒声催你睡过去了?&rdo;
&ldo;大概是的。昨晚我一整夜没睡。&rdo;
&ldo;怎么啦?&rdo;
&ldo;谈话了,&rdo;他说。
我能够想象得出当时是怎么回事。我有个要不得的习惯,就是好想象我的朋友们在卧室里的情景。我们上街到那波利咖啡馆去喝一杯开胃酒,观看黄昏时林荫大道上散步的人群。
第三章
这是一个温暖的春晚,罗伯特走了之后,我坐在那波利咖啡馆露台上的一张桌子边,看着天色暗下来,电灯广告牌亮了,指挥交通的红绿灯交替闪现,行人来来往往,马车在拥挤的出租汽车行列旁得得地行驶,&ldo;野鸡&rdo;在寻觅晚餐,她们有的单身独行,有的成双作对。我注视着一个俊俏的姑娘经过我的桌子,看她沿街走去,在眼前消失了,接着看另一个,后来看见先头那个又回来了。她再一次在我面前走过,我抓住她的目光,她走过来,在我的桌边坐下了。侍者跑上前来。
&ldo;哦,你想喝什么?&rdo;我问。
&ldo;珀诺。&rdo;
&ldo;这种酒小姑娘喝不得。&rdo;&ldo;你才是小姑娘哩。&rdo;&ldo;给我也来一杯珀诺。&rdo;
&ldo;怎么啦?&rdo;她问。&ldo;想乐一下?&rdo;&ldo;当然。你呢?&rdo;&ldo;说不准。在本城谁都说不准。&rdo;&ldo;你不喜欢巴黎?&rdo;
&ldo;是的。&rdo;
&ldo;那你为什么不到别的地方去?&rdo;
&ldo;没别的地方可去。&rdo;
&ldo;你兴致很好,没错儿。&rdo;
&ldo;很好!真见鬼!&rdo;
珀诺是一种仿苦艾酒的浅绿色饮料。一兑水就变成乳白色。味道象甘草,颇能提神,但是过后会使你浑身无力。我们坐着喝珀诺酒,姑娘绷着脸。
&ldo;好啦,&rdo;我说,&ldo;你是不是要请我吃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