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大年三十,店铺关门很早,才不到五点,大街两边就都是厚重的铁皮卷门。冷意开着sart慢吞吞地开在路上,城东这一片大多不是常住人口,一到年关,纷纷回老家过年,本来热闹的一片突然就寂静了。站在厨房里,窗外正是日落的景象,红彤彤的半个太阳缓缓沉入山头,天地浑然一片漆黑。收回视线,锅里的鱼香气四溢。五菜一汤,冷意只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桌子上,圆桌大约可以坐下四个人,而四个位置上都放着碗筷。&ldo;妈妈,米婆婆,哑巴,吃饭了。&rdo;冷意对着空空荡荡的桌子自言自语,往空碗里一一夹菜,&ldo;妈妈喜欢吃鱼,米婆婆只能吃软的南瓜,哑巴…你要不要喝酒?&rdo;她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干,倒在两个杯子里,仰起头一干而净,一点点酒顺着她的嘴角滑落颈间,融化了她苍白的唇色。一杯一杯,几乎将一斤白酒都灌下肚子,喉头火辣辣地如同燃烧起来,面上泛起两抹潮红。她还是很清醒,将散落的碗筷收好,喃喃一般地动了动嘴皮子:&ldo;一个人没什么不好。&rdo;万家灯火,衬着一片洋洋的白雪,将夜色衬得越发寂寥。冷意又用力扎了扎脖子上的围巾,几乎连下巴也一并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对卸了妆并不有神的眼睛。每一年除夕夜的保留节目便是去废弃的老房子走一走。这一栋筒子楼拆了一小半,也就是七层毁了,下头的六层其实还很完整,只是动工的时候粗鲁,房梁坏了一部分,成了危房,也没办法再住。一整栋楼没有通电,空空荡荡的,黑得要命,她摸着楼梯的扶手,迂回而上。直到她老家的那一层,才摸着墙壁慢慢走,却不想家门口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猩红一点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抽烟。据她所知,这一带有些拾荒者无处可去,便占了几个空房间用来堆放他们的宝贝,顺便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想,莫不是他们?到底是她曾住的地方,她手里还有房子的钥匙,大着胆子往前走,脚边踢到一个玻璃瓶,撞在墙上发出一声脆响。&ldo;谁?&rdo;烟头的主人发问,声音熟悉。冷意一惊,往一旁的凹缝里藏,那人似乎不放心,从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来几步,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俊朗非凡的半张脸,冷漠至极的表情,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冷意就这么看着,连呼吸都放轻了,唯恐被他发现。似乎确定没有人,他又走回原处,冷意将后脑勺靠在墙壁上。曾经,他也是这样,靠在她家门口,嘴上叼着一根棒棒糖,她不喜欢他吸烟,说抽多了牙黄,可他烟瘾大,被她逼得急了,就咬棒棒糖,一个一个地停不下来,最后闹进了医院看牙医。他不知在看什么,背靠着走廊的墙一动不动,而冷意,就这么蹲在那里,望着他,其实他只看得清他嘴上的那个亮点,却凭着记忆硬是拼凑出他的表情。慢慢地收回视线,脚已经蹲麻了,扶着墙壁站起来,转身下楼的瞬间,又忍不住回头望一眼,一拐一拐地下楼。她视力不好,数着台阶下去,却不料心不在焉而少输了一阶,踩了个空,整个人扑下去,声音很大,她也忍不住呻吟一声。&ldo;谁在哪里?&rdo;他也听到了动静,大步走过来,正好瞧见冷意摔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揉着膝盖。他的眼睛从前就毒,锐利得一塌糊涂,就这样一点微末的月光,就看清了她的样子。&ldo;暖暖,是不是你?&rdo;说话间就要沿着楼梯走下来。冷意吓了一跳,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往下一层走,身后是他清朗的声音:&ldo;暖暖!&rdo;追到一楼,突然就失去了她的踪影。冷意靠着三楼的走廊,耳边是他去而复回的脚步声,直到他上了一层,冷意才捂着膝盖,一点一点地往楼下走。这么厚的丝袜都摔破了,□的手更是破了一层皮,她低头检查伤口,脑袋突然撞上前面那一堵墙,顺着玫瑰红的毛衣往上,是付沂南那一张美艳的脸。28游戏厅的相互取暖28、游戏厅的相互取暖&ldo;大过年的不在家跑哪里去了?&rdo;熟悉的不耐烦的声音,冷意松了一口,竟是笑了出来,眨了眨眼:&ldo;那你呢?大过年不在家,跑我家楼下做什么?&rdo;付沂南蹙眉,那么大的一家子人,明明该是热闹非凡的气氛,却是两张大圆桌都只有筷子声,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拴得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