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用手帕捂着鼻子,翻身坐起来,血渐渐渗透了手绢的每个角落,有点止不住的意思,本是派在武打场面急救的医护人员迅速赶过来。&ldo;这么点伤都治不了,请你们来干什么?&rdo;付沂南黑下脸,暴躁的脾气有上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效果不佳,都是第二块手绢了,旁人看着都凉进心里,皆是就快出人命的感觉。&ldo;捂好了。&rdo;他用力地按了一下冷意手里的手绢,将人从地上拎起来,拖着就往外走。&ldo;都快血尽而亡了,还去哪儿?&rdo;不停地有血淌进嘴里,冷意说话不甚清晰。&ldo;医院!&rdo;付沂南的语气很不耐烦,有点粗鲁地将人塞进车里。&ldo;我不去。&rdo;冷意表情一僵,推门就想下车。&ldo;还有力气折腾?&rdo;他越发恼火,扯了安全带就将她拴在座位上,大概真的失血过多,冷意的脑子混沌沌的,想挣扎,没两下就被付沂南制服。&ldo;送你去看病又不是送你去死,吵什么?&rdo;扯了嗓子,望她一眼,浓艳的腮红也阻止不了她苍白的面色。眼睛一闭一闭的,像是喘不过气,连呼吸的声音都响起来。冷意再醒过来,就是惨白的天花板和猩红的血袋,那种红到发黑的颜色,让她牙齿打颤,望着连下来的输液管,直接刺入她的手窝处。再抬手摸了摸鼻尖,还插着氧气管。&ldo;冷小姐,你醒了。&rdo;声音甜腻腻的,小护士紫色的护士服衬着一张娇俏的面容,让冷意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是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护士。片刻回神,她翻身坐起来,麻利地扯了氧气管,手上粗壮的针管也一并拔掉,殷红的血就这样顺着输液针头一滴一滴地砸在床单上。&ldo;冷小姐,你做什么?&rdo;小护士吓了一跳,将她按回床上。&ldo;出院。&rdo;冷意又点不耐烦,才刚醒,力气竟然不及面前这位瘦小的姑娘,有点恼怒。&ldo;不行,你昨天失血过多,又休克了几次,必须留院观察几天。&rdo;小护士试图用最真挚的语言打动她,见冷意确实躺在床上不动了,以为她真听进去了,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冷意突然坐起来,小护士又想拦,可是这次冷意虚弱的身体缓过不少,一把将人推到床上,自顾自地跳下床,赤着脚就这么往外走。&ldo;冷小姐…&rdo;小护士急得想哭,她是第一天负责这个私人重症病房,就出岔子,开门追出去,只见门口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默默地又关门退回来。&ldo;谁让你出来的?&rdo;付沂南双手都在裤袋里,铁灰的衬衣袖口卷起一半,闲散又略带性格,居高临下地望着冷意,神色不耐。&ldo;我要出院。&rdo;冷意睨他一眼,打算从他旁边绕过去,医院的走廊布置得很高级,赤着脚踩在地毯上不觉得渗人。&ldo;我看你是找死。&rdo;他冷笑一声,&ldo;昨天流了多少血知道吗?&rdo;&ldo;每月里姨妈串一次门,要流掉多少血,你知道吗?&rdo;冷意反问,显得不太在意,&ldo;少见多怪。&rdo;&ldo;只一个出血口当然不用这么紧张,有些人不止一个。&rdo;付沂南的眼睛在她身上流转一圈,挑了挑眉。&ldo;你他妈…&rdo;冷意一时竟语塞,伸着手指头,微微颤动,牙关也咬得很紧。&ldo;是你的白裙子出卖你,不是我。&rdo;付沂南嘴唇轻扬,第一次有了胜利的感觉。她猛地忆起昨天那套白色大牡丹花纹的宫装戏服,姨妈这位亲戚大约是不高兴冷意拿她作为拒绝卫崇清的借口,说完话就来了,真是比曹操还快。&ldo;管他几个地方出血,总之我要出院。&rdo;冷意一字一字,尚残留一点的黑色眼影本是衬得她很有架子,只是身上这蓝白条纹的病服削减了气势。付沂南没有动,任由冷意从身旁走过去,一步一步走远,快得像是逃离。许久才转过身,望着走廊等不及电梯径自钻进楼梯间的冷意,表情显得淡漠,仿佛只是看一个陌生人。下意识地抚上鼻子,指尖触到微微凹陷的中间,这就是她鼻子不是太挺拔的原因。记忆清晰可辨,连巨大的痛楚都能再一次感同身受。&ldo;你疯了是不是,谁让你挡的那一拳?&rdo;斥责声尤绕在耳边,沙哑中带着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替她止血。那一次,才是真正的流失生命,他们没有钱去医院,她是杂草,坚韧得不用春风就能再次生长,几乎在他们绝望的时候,血奇迹般地止住了,而断裂的鼻梁,成了旧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