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诩默然半晌,低声道,&ldo;过了今日,王爷可不能再这般颓唐了。&rdo;
&ldo;颓唐……&rdo;轩辕晦苦涩道,&ldo;旁人居丧,恨不得不吃不喝,日日泣血,而我呢?不谈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就连扶灵守孝都是不能,先前还饮酒吃肉饮宴行乐,你说这世上可有比我更不忠不孝的儿子?&rdo;
知那已是轩辕晦心结,赵诩也不再多说什么,从袖中取出条紫檀念珠,轻轻为轩辕晦戴上。
&ldo;那颗终未找到,正巧之前先帝曾赏我一颗夜明珠,大小正合适,我便亲手用天蚕丝给你重新串了,你看可还合适?&rdo;
轩辕晦接过来,怔怔地看了半晌,伸出手来,&ldo;王妃帮我戴上吧。&rdo;
赵诩从未听着这两个字如此顺耳过,便坐在他旁边,将那念珠绕了三圈在他腕上。
一般的长度,如今竟已松松垮垮……
赵诩垂下眼眸,捏住他手腕,久不言语。
做了四年夫妻,两人早已默契于心,轩辕晦立时明白,此刻赵诩极不痛快。莫名,他心头也涌上几分委屈-----
难不成,为人子女,竟连为逝去父母难过都不成么?
这么想,他面色也阴沉下来,让一直在旁伺候的守宁心中一惊。
似乎是留意到他,赵诩淡淡吩咐,&ldo;退下吧。&rdo;
随着守宁如蒙大赦地退出去,阵阵难堪的寂静笼罩着他们。
赵诩放开他,退后两步,遥遥地看他。
轩辕晦皱眉,不明所以。
&ldo;日后,我该如何向你行礼呢?&rdo;
轩辕晦瞳孔放大,他不知赵诩到底近来在思虑什么,从年初起便心事重重,看来,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症结了。
君臣分际,尊卑有别。
还是平辈论交,兄弟相称。
或者都不太对,兄弟何足以形容他们交情万一?
在他看来,他们之间,远比兄弟更亲近,比知交更熟稔,几可谓感天动地,荡气回肠了。
轩辕晦不无得意地想道,大被同眠又如何?刎颈之交又如何?高山流水又如何?
他们可是同卧一榻,同饮一杯,共开一府,共治一州的关系。
这么看,日后他们也理当同江山,共天下的。
他又怎可高坐殿前,让赵诩如旁人般匍匐在地,战战兢兢?
他不能,他不忍……
看了看赵诩阴沉面色,他不得不承认,他也不敢……
&ldo;拱手作揖?&rdo;轩辕晦试探道,见赵诩并不答话,恍然大悟,&ldo;你我何须那些虚礼,不必见礼了。&rdo;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赵诩已然后悔了,不谈怀宗存在对于轩辕正统的意义,他毕竟是轩辕晦世上最亲之人,此时不去多加安慰,却为了自己这些小儿女的心思无理取闹,当真越活越回去了……
赵诩笑笑,快步走过去双手搂住轩辕晦,&ldo;听闻西域诸国中,有些便是这般行礼的。&rdo;
&ldo;一派胡言,&rdo;轩辕晦蹭蹭他颈项,顿时觉得方被撕裂,还血流不止的伤口,好似用了上好的金疮药,总有好转之期,&ldo;若人人相亲如你我,定然天下大同了。&rdo;
&ldo;所以呐,王爷便只对我这般见礼好了,对着旁人难免孟浪,&rdo;赵诩手指在他颈上轻抚,&ldo;日后呀,王爷便只在我面前笑,在我面前骂,在我面前哭,在我面前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