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是真的?”林氏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大丫鬟芸香,瞪大了一双眼,“你说你看到二老爷对表姑娘言语之间甚是亲密熟稔?”
芸香点头:“奴婢看的真真儿的。先前太太遣了奴婢去给二姑娘送时新的衣裳料子,奴婢带着小丫鬟就去了。回来的路上,就正好看到了二老爷同表姑娘在一处背风的地方说话儿。当时表姑娘就坐在一块山子石上面,抬了头,二老爷就站在她面前,垂了头看她,面上的笑容极是柔和。”
林氏沉吟了一会,随后便挥手示意芸香下去。想了想,又唤了她,严肃了一张脸的吩咐着她:“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可以提起,你可晓得?”
芸香忙躬身应了:“奴婢省的。”
林氏这才又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而自己则是坐在木榻上,专心的想着事。
那日她带着林谷玉去泠雪轩,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叶贤嘉带了叶明齐也要去泠雪轩看望叶明月,当时她见着叶贤嘉面上神情大变,同林谷玉说话的时候音调都变了。那当会她心中疑惑,就问着叶贤嘉这是怎么了,可叶贤嘉只说林谷玉生的像极了他一位故交的女儿,所以这才心中诧异。
他这样的话,林氏当时便是不信的。既是故交的女儿,见面了应当欣喜才是,何必要震惊成那样?且当时叶贤嘉望着林谷玉的眼神,林氏不晓得该怎么形容。
总之那绝不会是望着故交女儿的眼神。
只不过叶贤嘉为人正派干净,听闻这些年也从来没有纳过妾,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所以彼时她虽然心中疑惑,但却也并没有想到其他的上面去,可是现下经由芸香方才那样一说,林氏的心中不由的就起了其他的心思。
林谷玉确然是生了一幅好相貌,早春三月枝头刚开的桃花一般,不但人美,难得的是浑身那股子楚楚可怜的样子,便是一个女人瞧了,都会止不住打从心底里怜惜,更何况是男人瞧了,只怕在她面前高声说话都怕会吓到了她呢。
不然叶贤锦那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又哪里会在林谷玉面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要较往日低了许多呢。
林氏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里恨的跟什么似的。
她素来便不是个能容人的人。便是自己生了两个女儿,迫于无奈眼看着叶贤锦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娘,她面上做了大度的模样出来,可到底也是眼里火,心里也容忍不得。更何况现下还是林谷玉,自己嫡亲的侄女儿,不说旁的,这事传了出去好听?晓得的说她这事也是没法子,不晓得的,倒要以为她利用娘家的侄女儿来拉拢丈夫的心呢。
林氏就想着,可不能让叶贤锦和林谷玉之间有些什么。
原本前几日,她也托人带了话给父母,想送林谷玉回去,只是父母坚决不答应,只说一定要让她给林谷玉寻一门好的亲事。只是急切之间,又哪里能寻得了什么好人家呢。随后她父母便妥协了,只说若是不能做正妻,那给官宦人家做妾也是使得的。总之无论如何,那是必不能让林谷玉嫁与小门小户人家的。
林氏原先还愁着这事,但现下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想到了一条极好的法子。
她原就一直眼馋薛氏的丰厚嫁妆,只是隔房如隔山,苦于没有法子到手罢了。但现下若是薛氏犯了七出之条,让叶贤嘉休弃了她,那薛氏的嫁妆她自己是没法子带走一个子儿的。
至于薛氏会犯了什么七出之条,里面可不就是有一个妒字?
林氏私心里想着,瞧着叶贤嘉的这样,他必然是对林谷玉动心了。莫若现下便让林谷玉主动的去接近他,他还能把持得住?到时只说先让林谷玉做叶贤嘉的妾室,临了老夫少妻,让林谷玉随意的吹吹枕边风,在叶贤嘉面前撒娇卖痴几次,叶贤嘉还不什么事都由着林谷玉?再者她薛氏原就瞧着也不像是个大度能容人的,瞧见了叶贤嘉这样的贪恋林谷玉,她心中岂有个不火的?到时自己再暗暗的遣人在中间拱火,不愁她薛氏不闹腾。而但凡只要她闹腾了,再让林谷玉做了可怜的样子出来,顶好是腹中怀了他叶贤嘉的种,叶贤嘉又是个要面子的人,到时一个火气上来,指不定就以七出之条休弃了薛氏呢。到时再将林谷玉扶了正,哪怕薛氏有一双儿女,可林谷玉是继母,自来孝字大于天,薛氏的嫁妆还不由得林谷玉来支配?而林谷玉素来就是个没主意的人,自己正好可以在中间明着说是帮她打理薛氏的那些嫁妆,但暗地里,光林氏嫁妆里的那些个庄子,铺子之类的,随意的哪里弄一抿子,可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旁人又察觉不出来。便是察觉出来了,也只会说林谷玉,决计不会有半个字说到她头上来的。
林氏越想就越得这法儿好。想到后来,竟是看到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面前。
她拿了手侧炕桌上的盖碗,揭开盖子喝了一口茶水。
纵然是茶水都凉透了,可依然不能浇灭她心底里那股子的高兴劲儿,一颗心依然还是在突突的跳个不住,两腮上也因着激动而红了。
现下最关键的还是要对林谷玉说这事。不过女孩儿脸皮薄,这事不可明着说,只能暗地里来点拨了。
林氏也不怕林谷玉不会答应这事。这些日子她冷眼瞧下来,林谷玉就跟个面团似的,再是好揉捏不过的了。她又是长辈,而且这样的事,说起来对林家也是有利的,林谷玉为什么不答应呢?莫不成她不想嫁叶贤嘉这样好歹也是个五品户部郎中的人,倒是想去嫁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不成?那可真是个傻的了。
林氏想到这里,便开口叫着芸香。
芸香赶忙从屋子外面跑了进来,垂手问着:“太太叫奴婢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