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淑怡气的捏紧了手指,父亲的心里终究还是有安姨娘的一席之地。
不知他是心软还是多情……
安姨娘目光莹然,含情脉脉看向陆二老爷,屈膝道:“婢妾无碍,多谢老爷关怀,倒是太太……”她双眉微蹙,悲悲戚戚之态:“婢妾还是留在这里伺候太太吧。”
“不必。”陆淑怡轻轻一笑,淡淡道:“姨娘不是也病了吗?还是身子要紧。母亲这里有我和父亲在,姨娘安心去吧!”
安姨娘抬眸看了一眼陆淑怡,眼底窥不见的恨意像是波涛一般翻滚。
陆淑怡笑的得体,又对跪在地上陆淑芳的嬷嬷道:“嬷嬷还是起来吧,七妹妹的规矩就有劳嬷嬷费心了。这几日七妹妹不能出门,嬷嬷要多多开解才是。”
陆淑芳恨的紧紧咬住了下唇。
陆淑怡对陆淑芳的表情置若罔闻,转身对陆二老爷淡淡道:“父亲可要回去休息?要是回去,就让姨娘伺候父亲回去吧!”
她打算反其道而行之,让父亲自己选择。
陆二老爷摇头:“我在这里陪着你母亲,你们先回去歇着吧!”
安姨娘脸色不好看,静静立了片刻。陆二老爷的目光始终都在吴氏身上,她再立下去也是无趣,只好行礼告退而去。
安姨娘和陆淑芳一走,陆淑静就不悦的撅嘴道:“我母亲病了,她也病了,病的可真真是时候……”
陆淑怡忙冲她使了个眼色,吩咐水仙道:“先带着八小姐回去歇着。”
水仙应是,劝了陆淑静回去。
屋内一时沉寂,陆淑怡让赵嬷嬷等人都去门口伺候着,又悄悄的让墨菊去叫盼儿回来。
“父亲要喝茶吗?”陆淑怡立在黑漆茶桌旁,一手执起紫砂茶壶,面容平静道:“父亲爱喝碧螺春?母亲这里的茶好像都是碧螺春……”话锋一转,她意味深长道:“不过我记得,母亲并不爱喝碧螺春,她喜欢花茶。”
陆二老爷面色一滞,想了想才道:“你母亲是个细心的女人。不管是对我,亦或是对你们,都很好……”
陆淑怡轻轻一笑,倒好了茶端过来递给陆二老爷,轻缓一笑道:“看来这薛神医的医术也是徒有其名罢了,母亲吃了药这病照样发,而且来势如此凶猛……父亲觉得薛神医医术如何?”
她目光像是清泉,又带着深幽,静静看着陆二老爷。
陆二老爷面色又是一滞,轻啜一口香茶,缓缓道:“病来如山倒,再好的大夫也不可能立刻将顽疾抽丝剥茧……”
陆淑怡抿唇:“父亲方才可用了瘦肉粥?”
陆二老爷觉得他这个女儿奇怪极了,尽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他也懒得回答,只岔开话题道:“你母亲吃了药要多休息,咱们还是去外间等着吧,别扰了你母亲的清净。”
陆二老爷起身撩帘而出,陆淑怡也跟了出去。
到了西次间,陆淑怡又追问道:“父亲到底用没用瘦肉粥?”
陆二老爷有些不耐烦,皱眉道:“你这孩子,问这些作甚?”
“……因为今儿的瘦肉粥里有山簟,父亲没喝出来?”陆淑怡声音沉稳,不急不躁。
陆二老爷越发摸不着头脑,生气道:“别胡闹了,好生回去歇着吧!”
“山簟与驴肉相克,父亲不知?”陆淑怡目光如星芒一般,有咄咄气势,定定看着陆二老爷道:“山簟和驴肉若是在同一时辰同食,会发心绞痛。母亲本就有心疾,吃了山簟和驴肉,这病自然发的急,来的猛……”
陆二老爷听的心惊肉跳,眉头亦皱成了川字。
那瘦肉粥里还加了枸杞和红枣,因他素来不喜枸杞之味,所以只吃了几口……
“女儿不知道是厨房的人越来越不会做事了,还是有旁的原因。”陆淑怡声音干涩,目光带了淡淡悲伤:“母亲活的已经够累了,若真是有心之人要害她,父亲就打算置若罔闻,不管不顾……”
陆淑怡一番质问,陆二老爷嘴唇翕合,嗫嚅半响,脸上的神色陡然冰冷:“此事可属实?”
陆淑怡不说话,回身唤了盼儿进来。
盼儿低眉垂首,陆淑怡问道:“盼儿,老爷想知道山簟和驴肉的害处,你且细细说与老爷听。”
盼儿点头,将山簟和驴肉的害处说明,她声音清晰,说到厉害处又道:“小时候奴婢的二叔就是因为一块驴肉和山簟死的,死的时候心疼难耐,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