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境
入夜后蝉儿依然孜孜不倦地叽叽叫,大地还残留着烈阳的余温,吹来的风带着潮湿的气味。
楚思从落地玻璃望出去,映入眼中的是厚重的乌云,就在他要收回目光的瞬间,劲风蓦然把云朵推开,月光洒在殷红地毯上,照亮黑暗的空间。
楚思瞳仁骤缩,呼吸一窒,时间仿佛回到三年前那个夏天,短暂的几十个日与夜一晃而过,宛若一场绚丽的梦。
而这场美梦的代价是他的所有。
那夜的月色很美,足以让他一辈子难以忘怀。
从律师楼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楚思扭动僵硬的脖子,疲倦地嘆了口气。
实习生没有人权,更悲惨的是这律师楼裏只有楚思一个实习生,斟茶递水影印跑腿全由他一手包办,忙得不可开交,但都是些鷄毛蒜皮的琐碎事,与法律没有半毛钱关係。
同事摆出过来人的姿态安慰他大家都是这样做起,熬个一年半载就会上正轨,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现在打好根基才是最重要的。
楚思每次都笑着回答,谢谢前辈,我会努力的,前辈笑吟吟地讚他懂事,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准时下班去。
这个实习生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不压榨他压榨谁?
楚思不是傻子,知道他们只是把他当廉价劳工罢了,根本没打算教他关于法律的东西,他在这裏再留个几年也只会是个打杂的,什么都学不到。
他不是没想过跳槽,但这一年来求职信递了不下一百封,却全部石沉大海。
楚思读的是名牌大学,成绩顶尖,这样的人才不可能偌大一个城市没有一家律师楼愿意聘请他。
是父亲在背后搞手段,楚思清楚,他想逼他屈服。
但知道归知道,他没有办法反抗,难道还能用枪指着别人的脑袋逼人家聘请你不成?
这种事他父亲做得到,他做不到。
做不到,也不屑去做,他曾发誓绝对不会踏上父亲那条用尸骸铺砌出来的道路。
他嫌脏。
人家都笑他好好的太子爷不当当奴才,真是脑子有毛病,随手可得的金山银山不要,读什么法律,做个打杂的实习生,租个破房子,就为了那点儿狗屁道义,不虚僞吗?
楚思的日子无疑是辛苦的,老闆也是个能人,应该说不愧是懂法律的,总是踩住违法边缘的那条綫将他压榨到极限,连饭钟都没有,每天匆匆啃了个麵包就要开工,忙到半夜三更,晚饭都没得吃,工资低得不能再低。
可是楚思没想过放弃。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他从墨西哥到美国,又从美国来到中国,再不成,大不了再去一个新的国家,他父亲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吧?
他始终坚信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一名锄强扶弱的好律师,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
今夜的月色很美,盘旋在城市上空多天的阴霾一扫而空,展露出皎洁的月亮,楚思昂起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难得出现的美景。
可是他忘了,美丽的事物总是有毒的,靠得太近,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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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夙今天心情很好。
八百万的余款顺利到账,这是她今年最大笔的生意,前后奔波几星期,牺牲了几个兄弟,终于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缅甸边界毫无预兆地加紧布防打她一个措手不及,险些栽了,幸好有幸运女神眷顾,死里逃生,没让她人头落地。
肋骨下方多了一道衝锋枪造成的弹痕,当时匆忙之中只来得及粗略缝合,留下的疤痕是纪念这段辉煌事迹的勋章。
这一千万美金来之不易啊,秦夙慵懒地倚在沙发上,手肘撑着靠手托腮。
“恭喜秦姐!我敬你一杯!”lily兴高采烈地举起酒杯。
两隻酒杯叮一声相碰。
秦夙仰起头一饮而尽,纤细的脖颈呈现出诱人的弧度,火辣辣的烈酒从食道烧到五臟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