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遗憾,我的童年就守着火盆子了。3和小孩闹玩后,我便进了屋。联欢晚会也开幕了,我瞥了一眼主持人,又挪开了。陈叔不知从何处弄来了好几瓶上好的酒,说什么和他喝一喝。我答应了。那晚上我们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桌上的饭菜都没动多少。我窝在角落,晕飘飘地见陈叔突然捂住了眼睛,不断抽泣地道:“你说,她当年怎么就不能再坚持坚持呢,我还有那么多话没跟她说,还有那么多事情没陪她一起做。”我半撑着身子,应道:“叔,日子要向前看,阿姨也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我和她结婚二十几年了,她那会儿长的眉清目秀,要不是我死缠烂打,估摸着现在我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苟且一生呢。”陈叔哭着说话,最后又觉得不甘,仰头猛喝了一口。我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天花板。这般悲怆的气氛和外婆走后我独自一人煎熬尤为相似。把思念藏在内心深处,只是偶尔在某个特定节点会很想念很想念。实在想不清,就直接对着相册念叨,抱着相册躲进被子哭。我们都在潜意识里认为,只有如此才能和逝去的那人产生某一种联系,但好像,一切都只是徒劳的。4陈叔喝到最后睡着了,我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将他扶到了床上,随后顺势靠在他那木椅上又喝了几口。片刻,电视机里传来春节倒计时的声音。我再抬眸,便见到了窗外绮丽的烟火。蓦然间,兜里手机便震动了起来。我面前的景物已经开始飘忽了,靠着本能按了个接听键。“路哥。”里头的声音极富磁性。我一瞬间酒清新了不少,紧握着手机,轻声唤道:“崔子千?”“是我。”他说。然而单单崔子千两个轻飘之字,却像一味生活的调料包,将我这十几天来不愉悦都通通扫光。什么等待路宁书与陈月白回家问候我,陪我过节,还不如崔子千给我打一通电话来的实在。“新年快乐。”崔子千祝贺道。我轻笑了声,没把握好,还打了个嗝,“新年快乐。”“吃这么饱?”崔子千那头有了兴致。我换了个姿势靠着檀木椅,应道:“是啊,吃了顿大餐,还喝了几瓶酒。”“你…”崔子千似乎有话要说,可我等了他老半天,也没等到他将后边的话说出来。酒精有些上头,我没有多想,反倒是扯开了话题,“崔子千,你说说缘分是不是很奇妙啊,我外婆走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你。之后外婆下葬等繁琐的事你也一直在旁边照应着。我俩在学校也没打过照面,你却帮我保管好了外婆的东西,你这什么心态啊。”那头并没有说话。我疑惑了会儿,又拿开手机看到显示通话中,又贴到耳边对他说:“那天我问你想要考哪里的时候,我有一瞬间觉得你不会告诉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崔子千问。“那段时间我听很多人说,你自打高一开始就不好相处,后来我去找你,你态度多冷漠啊,像要吃了我一样。”我抱怨。“是你想多了。”我听出了崔子千的无奈。“那你干嘛当时一直让我等着?”我反问。“没有让你等着,那个时候实在太忙了,学校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顾着。”“哦,这样啊,那我勉为其难原谅你吧。”我没有问是什么事,也没问为什么他要兼顾学校与家里。如果问的太越界,反而会让人觉得冒犯。“路子天。”崔子千突然喊我全名,我还有些不习惯。“怎么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最爱的人其实并不爱你,你会怎么办?”崔子千问道。我愣了一会儿,把他的话在脑子里反反复复酝酿了好几遍,最后才对着电话那头说:“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最不受控制的,你深爱他,他深爱第三个人,难道他还能阻止你不成?喜欢谁是自己的权力,哪有什么怎么怎么办啊。”隔了许久,崔子千才低声一笑,“你说得对。”门外的风拂上我的脸庞,崔子千的声音像首动听的乐曲在我耳边单曲循环。我想说,我说的话怎么会不对呢。我所得出来的某些经验,恰好是在你身上琢磨出来的。借着酒精的劲头,我试探性地问:“你…在喜欢的人那里碰壁了?”我确信我没问错。我确信我要问的是你在喜欢的人那里碰了壁而并非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崔子千那边沉默了很久。那一刹那我很是煎熬,从前等高考成绩出来都没这么煎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