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人群中发生骚动,有人恶狠狠地大叫,“谢狗贼!你害死我三个儿子,我今天就给他们报仇!”
戚弦抬头,正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冲出人群,他举着拐杖直奔向那顶深红的轿子。但还没等他碰到轿门,旁边的士兵手起刀落,鲜血瞬间染满黄土。
一切发生的太快,即便这几年见过无数死人,眼前的这一幕也让戚弦心下震撼。
“你怀中是何物?”
她听到有人开口说话,木楞地转头。
轿帘被掀开,里面坐着的人浑身隐在黑暗中,她只看到一双白底金纹履。
那白色纤尘不染,干净的不似人间物。
“问你话呢!”随着士兵的暴喝,戚弦被拽着肩膀摔在地上。
看着蔓延在眼前的血水,戚弦心脏紧缩,耳边嗡嗡作响。
“是先母的遗物,一把七弦琴。”她听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
“可有名?”
“泣颜。”
“泣颜……”那人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然后姿态闲适地从轿中下来。
一身白衣,面容俊秀,正是谢景洋。
同样的白衣,梦中的他飘渺似仙,而此刻却浑身透着死气,仿佛从地狱爬起来索命的幽鬼。
谢景洋弯腰,苍白的手指挑开她罩在头上的长袍,凤眼微微眯起。
“幽真居士?”
长袍滑落,露出戚弦小巧的鼻,和瘦削的下巴,以及右颊处,一道从眉尾延伸到嘴角的骇人的疤痕。
幽真居士……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既然带着琴,就弹奏一曲罢。”头顶传来不容拒绝的声音。
戚弦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刚刚,他的手下当场终结了一位老人的性命,血迹都没干透,他竟然要听琴?
“此琴断了两根弦。”
“无妨。”
戚弦听到拔刀的声音,看了眼旁边干瘦的尸体,转头盯着那双阴冷淡漠的眼睛。
“我不愿。”
谢景洋挥手制止准备挥刀的士兵,倒也没再逼她。
“随我回京。”良久,他又说了一句。
“我不愿。”戚弦挺直脊背。
“引敌国入关,拱手送了半壁疆土,多少百姓遭外族践踏。尸体就摆在那边,谢景洋!你看不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