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棠跟着宁春去了。
她们到时,月渐拂穿着旧时的戏服,在唱《牡丹亭》。那是他们昔日一同在台上为观众演绎的戏,也是春满园最红的一出戏,那时场场座无虚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她唱着戏文,演绎着杜丽娘的春。情,他则扮柳梦梅,台上是戏,台下他们原也是恋人,每每演的似真似幻,直让观众喝彩。
她以为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可师兄说唱戏不是长久之计,他们总得用别的技能安身立命,她答应师兄过段时间便离开春满园,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可戏班班主,也就是他们的师父,却是说什么也不愿他们离开,勉强答应后,却和当地有权有势的富家子弟张远藩勾结起来。
那张远藩原也是常客,且是在春满园坐前排的客人,尤爱听这《牡丹亭》。张远藩得知他们要走的消息后,在班主的安排下见了台下的她,一时色迷心窍,说是看上个了她,要她做妾。她不从,张远藩就以师兄性命要挟她,无奈之下,她只得强颜欢笑,与张远藩出双入对。师兄却是误会了,撞见他们两人一起好几次后,忍无可忍,心灰意冷之下,独自离开了春满园,而她几日后就被小轿抬着入了张府侧门。
她是在新婚之夜投湖自尽的,她想,师兄已然离开,她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卿棠,是你吗?”月渐拂渐渐停了下来,看向形容落魄的女子,“你还活着对不对?”
他来到白卿棠面前,触碰她的脸颊,“他们都说你死了,说你就在那柸土之下,我不信,这一定是假的,他们是骗我的,眼下你我二人终于得见了。”
“不,师兄,你我已然阴阳两隔,”白卿棠握住他的手,“师兄,你看,我的脸和手都是冰冷的。”
月渐拂触电一般缩回手去,似乎受不了这个打击。
“月公子,白姑娘之事,生死簿上是有记载的,此番前来,是为了澄清你二人之间的误会。”宁春作为旁观者看着,虽有不忍,但还是代白卿棠道出了此行目的。
月渐拂这才注意到师妹身旁那身着黑衣的女子,看似同样非人。
“没错,师兄,我是同你告别的。”白卿棠调整好了波动的情绪,“顺道将当时的结解开,以后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我早该想到,你是有难言之隐的。”月渐拂握紧了拳头,愤恨道,“是那姓张的强迫于你,对吗?”
白卿棠不开口,便是默认了。
“这个禽。兽。”
宁春见月渐拂情绪不稳定,怕他要做傻事,道:“月公子,这世间每个人的生死轮回都有一定的规矩,你可万不能冲动,张公子固然可恨,你却杀不得他。”
白卿棠也担忧道:“是啊,师兄。”
“可是他害了你,还让你我落到阴阳两隔的境地,我不杀他,难泄心头之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