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凌晨,她才回到家。
&ldo;怎么这么晚?&rdo;慕良穿着好看的白衬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衣袖挽起至腕间的位置,修长干净的手执着铅笔在素描本处写写画画。狭长眉目依旧是不透光的冷。
&ldo;嗯。在外面有点事。&rdo;
于此,他没再说什么。他总是这样,对于两人之间,他允许两个人都有对方不能涉足的世界。
她走进在浴室,终于在花洒下不停地淋着冷水,浑身上下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让她作呕却洗不去。
阿晨和庄子他们总是去爬崇鞅山,爬上山顶,他们会把放在背囊里的酒和饮料拿出来就地坐着,一起狂饮干杯,对着山下敞开喉咙鬼嚎鬼叫,像一群疯子。很轻狂却又很难忘。
沈兼尘是玩儿音乐的。他弹吉他弹得最好。
秦青藜喝醉了,耍起赖来,硬是要拉着沈兼尘给她弹一曲儿《世上只有藜子好》,至于为什么会有这首歌,完全是因为有一次他们去k歌,庄囹心血来潮,胡乱作的。
至于那歌词,曲调,混乱得一塌糊涂。还亏得沈兼尘每次抵着秦青藜的要求,以吉他伴奏,唱了出来。那时大家不觉得那曲调折磨了自己的耳膜,还心痛辱没了唱它出来的沈兼尘那低沉磁性的好嗓子。
秦青藜刚提出说要沈兼尘再唱《世上只有藜子好》时,连曲子的创作人庄囹也看不下去了,扯着像一小八爪鱼般趴在沈兼尘上撒酒疯的秦青藜,喑着因为喝了不少酒,变得有些干涩沙哑的嗓子说:&ldo;行啦,你就别让那曲儿折磨咱的嗓子了,改天。改天我一定作一首更好的给你。&rdo;说着,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往地上扑。
一直靠在一旁独自喝酒的李慕良倒手疾眼快地拉了庄囹一把,稳了身子的庄囹拍拍热得发烫的脸,扬起头冲着慕良笑了笑,&ldo;大哥,好久不见!最近在哪儿混呢?来,咱这儿的酒很便宜,要不要来一打?&rdo;
说着,拿起地上一空了的酒瓶举起来晃了几下,然后头一歪,直接抱着树干呼呼大睡。
李慕良皱着眉说:&ldo;又一个,醉了。&rdo;他看向一旁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坐着的越晨光。心里,对着眼前这个也不抱太大的希望。想着如果大家都醉了,大不了在山上睡一晚。反正这里也没啥致命性的飞禽走兽。
结果,越晨光倒自个儿躲开地上空了的酒瓶,爬了过来。彼时,正值盛夏,夜空之中漫天繁星,越晨光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身躯菲薄,夜风扬起裙摆,像一条追追逐逐的游鱼。裙子拂在地上,已经是脏得一塌糊涂。
☆、番外少年听雨(涂锦)
爬过来,抓着李慕良的肩膀,跪坐在地上,脸色红得滚烫,睁着眼睛肃然地看着李慕良。一身红酒的气息混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清新之色,仿若诱惑般撩过李慕良的心房,让他的思绪有那么一刹那怔忡。
阿晨弯起笑脸:&ldo;你看我多厉害,一大瓶红酒我全喝光了。其实我也很会喝酒的是不是?&rdo;顿了顿,阿晨把额抵在他的肩旁,淡弯着认真地眉眼,温良着嗓音,&ldo;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下一次你亲我的时候,我不躲了不行么?邝梓霖,你都不知道,我只是喜欢你稍微慢了一些,可是这样的喜欢难道不重要吗?虽然我已经不是个清白的姑娘了,但是,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不是同性恋,真的不是……你明明那么喜欢我,明明那个时候,你跟我说,不要把电话号码给陌生人。&rdo;
李慕良说:&ldo;你醉了。&rdo;
越晨光歪着头,像一个小孩:&ldo;我才没醉,没说别人醉的人才没醉,说别人醉了的人才是真的醉了。你醉啦?&rdo;
李慕良看着她,不错,还懂得绕口令,证明还不是醉得太厉害。
越晨光抬起头,眸中带了细细审视的光,沉默,而后忽然笑了一下:&ldo;原来是慕良。&rdo;她坐开,喃喃自语继续道:&ldo;慕良,你真不乖,明知道自己的胃不好,还喝那么多酒……嗯……这是不对的。不对的……&rdo;
那边,秦青藜还在不依不饶地缠着沈兼尘弹吉他,唱歌儿。沈兼尘有些无奈,一手拿着吉他,一手扶些醉了的秦青藜。
见状,越晨光马上呼哧呼哧地来到沈兼尘身边,坐在一边。
山间的夜风吹着发烫的脸红润,涂锦看在眼里,笑,阿晨,其实恬淡如你,也会受伤。腆着红扑扑的脸,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攀着李慕良的脖子,看着那双很熟悉,很迷恋的狭长眉目。无端地升腾出一股任性。她侧首,附上去吻住一向凌冷的薄唇。
半晌,无动于衷过后,他伸手一手压着她的发,一手缠紧她的腰,反客为主,肆意纠缠。
一吻过后,她端坐在他的身边,靠在树边,微微喘息过后,喃喃自语,说道:&ldo;你说,我是不是醉了?&rdo;
李慕良:&ldo;嗯。&rdo;
&ldo;我才没醉,我没醉!&rdo;
&ldo;嗯。&rdo;
接近初秋的时分,李慕良养了一只猫。巴掌大,背上的毛有被火烧焦的痕迹。一双细细长长的猫眼看向别人时,防备又凌冷。大抵,是某一日夜里,他李大少一时心血来潮,经过路边摊就顺手揪了只猫来养。
&ldo;这猫是捡来的?&rdo;
&ldo;买的。那天看到阿晨一直蹲在水沟里看着它,本来是她买的,她没钱,就我买了。&rdo;她逗弄小猫的手滞了滞,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这不是一种无端的猜测,他对阿晨,总是有一种想竭力隐藏却又无法桎梏的好。
但其实,她并不担心。因为,就连面对阿晨时,他也总是淡漠凌冷得没话说,甚至于更加沉默。往往地,更像是在一边听着她说话。就像是一个哥哥。
她想说,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照顾猫估计也不会好不到哪里去。大抵,又要麻烦他身边的连风。小猫,阿晨取名为小c,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寓意,阿晨说,隔壁家阿伯养了一只小猫叫小a,学校餐堂的小狗叫小b,这猫叫小c,好吗?
星期天,她想给小c洗澡。由于没照顾过宠物,手忙脚乱。连风有业务,庄囹要去兼职,秦青藜也有事。至于沈兼尘,他一个大男人,不叫也罢。打电话叫了阿晨过来。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细雨,天色暗沉,气温有些低。她没有打伞,戴着外套的帽子走了进来,长发已经有些许的湿,粘在一起。
也许小猫无人管太久了,很野蛮,不习惯被人触碰,把给它洗澡的水甩得到处都是。阿晨给它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背上,纠成一团的烧焦的皮毛。大抵很痛,小c狠狠地用爪子抓过,在阿晨白皙的手背留下触目惊心的抓痕。小c躲在角落,竖起全身的毛。锐利的眼神,发出&ldo;咕咕&rdo;的声音。
前几天,连风已经带着猫打过疫苗。大抵,伤势清理一下便不会有事。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拿出消毒水给阿晨清洗。阿晨有些愣,淡弯着眉眼,沉默。看着小c而后说道:&ldo;你这只猫,太不可爱了。总有一天,我要剃光你的毛,就不用给你洗澡了。&rdo;
她替阿晨清洁好伤口,过了好一会儿,小c终究是平静了下来。两人依旧手忙脚乱,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