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派来接人的,是上回那辆舒适宽敞的舆辇,阮莫儒带着肖氏和阮梨容还有孩子奶娘一起坐舆辇里面,家下仆人坐后面的马车,聂远臻骑马在外面照应。
一路住官驿,平安顺利,肖氏和孩子也没什么不适,阮梨容不时逗逗弟弟,与爹娘说笑,一双眸着像荡漾的碧水,风情漫溢。
肖氏和阮莫儒经常面面相觑,越近京城,两人眼神交流的时间便越多。
还有二十里地,申时末便进京了,肖氏与阮莫儒交换了一个眼色,阮莫儒深吸了口气,笑着对阮梨容道:“这一路上,多得远臻里里外外照顾着,梨容,你是不是考虑一下远臻……他……他真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阮梨容本不想说开的,她猜沈墨然这般行事,是有什么谋划,看爹娘如此忐忑,憋不住笑了。
“爹,聂大哥和你说的话我听到了。”
“你……你不伤心吗?”肖氏颤颤惊惊小心地看着阮梨容,生怕女儿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
“墨然不可能变心的,至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心。”阮梨容收了笑,郑重地看爹娘。
“可是,孩子都有了。”肖氏呐呐,阮莫儒则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他身边的女人和孩子是怎么回事,但是,要让我相信他离开我只有两个月就喜欢上别的女人,我不相信。”
“也许,不是变心,是跟别的女人不清不白了,没脸见你,不然,怎么长长的一年不回香檀?”阮莫儒道。
阮梨容摇头,不可能的,中了叶薇薇下药那晚,他那样痛苦,都拒绝接受别的女人,那时,他们的感情还不明朗,自己对他还没好声气呢。
不回香檀,也许有什么无法言说的原因,或者,是对于家人的死感到负疚,在自虐惩罚自己。
太后给阮家置下的府第奢华体面,大门口站了许多人,陶胜风陶羽衣都在,还有沈墨然,沈墨然旁边,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舆辇刚停下,陶羽衣大叫着扑了过来:“梨容,终于盼到你来京城了。”
陶羽衣胖了,粉嫩的小脸圆嘟嘟的,陶胜风瘦了,看着她时,眼里有没藏好的爱恋,还有怜悯。
阮梨容的目光越过他斜向一边的沈墨然,沈墨然比一年前不知瘦多少,身材更高挑了,白裘衬得脸庞更显尖削苍白。
目光交接,阮梨容淡定从容,沈墨然眸底清浅的不安消失,身躯变得挺拔笔直,嘴角浮起温软的云开日出的笑容。
瞥了一眼他身边美艳无双的紫衣女子,阮梨容暗暗撇嘴,这是带着新欢迎接旧爱?
一行人进了大门,阮梨容有心事,在说笑声中慢慢落后,偷偷往后面看,沈墨然没有跟上来。
穿过中堂往大门走,阮梨容远远地便看到沈墨然倚在回廊廊柱上,静静的望着自己,嘴角含笑。
看到那抹熟悉的魂萦梦绕的笑容,阮梨容唇角高扬,甜蜜地笑了起来。她迫不及待的朝沈墨然奔过去。
沈墨然张开双臂,一步之遥,阮梨容生生刹住脚步。
不管什么原因,这家伙信也不给自己捎一封,就这样悄无声息,身边又弄了个不明不白的女人,自己似乎不要这么容易投怀送抱,得好好治一治杀杀他胸有成竹的锐气。
她被一股大力凶狠地一扯,头撞进铜墙,撞得鼻梁生疼,眼泪止不住直掉,铁臂把她箍得死紧,紧得她喘不过气来。
属于沈墨然的檀香木一样厚实的气息,让人陶醉的胸膛,阮梨容的泪水像决堤的河流,霎时间奔流不息。
吸了吸鼻子抬头,对上他墨黑如子夜的双眸,阮梨容咬牙切齿问道:“那个紫衣女子是谁?她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啊……”沈墨然拉长声音,俊逸的脸庞笑容浅淡,阮梨容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欢欣和促狭的调逗。
阮梨容撇嘴,扭了扭shenti,假意要挣开他的束缚。
“你认识的,孩子的爹你也认识。”沈墨然终于收起调笑之色,凝视着阮梨容,一本正经道:“猜猜。”
那女子她明明不认识,这句话待要脱口而出,脑子里又想到他说孩子爹也认识,阮梨容念头一转,明白了,紫衣女子是易容的苻锦,随后又糊涂了。
“我们去年来京时,我看公主腰圆肚子鼓,明明已经有了。”
“这就是公主至今不肯嫁修七的原因吧。”沈墨然失笑,道:“公主自己迷糊着,估计宫里的人看出来了也不敢说,然后,她和修七胡来时,把头一个孩子弄掉了。”
“啊?”这样的事也能闹出来,想想苻锦那些折磨人的招数,阮梨容打了个寒颤,心道依苻锦的作派,还真有可能。
“公主有些伤心,怪修七不温柔,后来,又怀上时,她很快感觉到,不告诉修七,悄悄地出宫了。”
“那怎么和你勾搭上的?”阮梨容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