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没受伤,可是马不停蹄地去,又急火急燎归来。
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
孟茯喊了两声,没反应。
只得起身找了毯子给他盖上。
然后才回去睡。等她第二天醒来,沈夜澜又没了踪影,正要询问,就听萱儿说道:“先生一早起来,就去了孙家了,他说是孙买办救了阿娘的性命,须得去拜一拜才好。”
“是该拜一拜的。”孟茯颔首,想到昨夜萱儿和兰若被沈大人吵起来,又见着那一地血淋淋的耳朵,有些担心她被吓着,便问:“昨晚没吓着吧?”
而且昨晚的沈夜澜,浑身也是血淋淋的,连带那头墨发上都是血。
跟往日清风明月的形象截然相反,像极了那地狱走来的修罗。
萱儿摇头,“不怕,沈先生变成了那个样子,也是因为要给阿娘报仇,所以萱儿才不怕。”
孟茯一怔,现在的娃都这样聪明么?怎么就晓得他是去报仇了?
但听到她不怕,也松了一口气,就怕因着昨儿的事情,吓着了萱儿。
这时候只听萱儿又问道:“阿娘,您什么时候跟沈先生成亲?兰若姐姐说先生长得好看,又这么厉害,不知道外头多少眼睛盯着呢,好担心先生被人拐跑了。”
孟茯听了这话,心想沈夜澜还不知是怎样高的要求呢。
到现在也没找着他的心仪之人,至于和自己的婚约,不过是为了躲避家里的婚约罢了。
但想来自己这挡箭牌也不白做,毕竟沈先生这未婚夫婿是做得十分完美的,还能不顾危险跑去给自己报仇。
有那么一瞬间,孟茯竟然想,要不以后成婚了,自己也赖着他算了,死活不答应和离?
但也就那么一下而已,忙告诉自己这种念头万万要不得的。
沈夜澜为何万众人中找了自己?不是什么莫须有的缘分,肯定是因为自己的诚信和人品。
吃过了饭和药,沈夫人和大赵氏来看了一回,因家里还有小公子们要照顾,走不开,也没敢多坐。
昨儿沈夜澜带着一袋耳朵回来的事儿,母女俩也晓得了,这会儿还忍不住感慨,“没想到三公子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不过胆子也是忒大了些,人家那么多人,他一个人就冒冒失失地冲上去了。”
沈夫人听到她母亲的话,想起夫君埋怨沈夜澜的话,心里却是羡慕起孟茯,觉得她在沈夜澜身上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能叫一个男人不惧危险,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远比那些张口就来的山盟海誓好太多了。
这才是真的爱吧。
不过也很吃惊,毕竟她所了解的沈夜澜,从来都不是这样一个冲动的人,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如此失态,如此冒险。
所以也忍不住附和:“是呀,听夫君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回,觉得别是认错了人吧?可他自家的弟弟,哪里会有认错的。”
又道:“那白隼部落的人,就是他们辽人自己见了也要退避三舍,是没有人敢上前招惹的杀神,如今这么一整队人,除了夫君抓了两个,旁的全叫三弟一个人杀了,也幸好夫君将消息压住了,若是传除去叫那白隼部落的人晓得了这出手之人是三弟,怕是要来寻仇的。”
大赵氏听罢,也有些担心:“不会招什么仇吧?阿茯姑娘也是运气不好,不过是去给同乡帮衬罢了,出来就遇着这样的事,不过我听说那主人家为了救她,在前头挡了刀子,当场就没有,有没有这回事?”
沈夫人本来对这些事情是没兴趣的,但这不是牵扯了孟茯么?也就去问了沈大人几句。
晓得自然也就比她母亲大赵氏从坊间里听来的多。
只说道:“说起来,救她这人,听说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从前在老家做过不少阴损事情的,可就这样一个人,那生死关头,却是想都没想,就奋不顾身到前头去替阿茯挡了刀子,可见这人好是坏,是不能一锤定音的。”
“那是了,这人间也非黑白两色,好人坏人也是一样的,好人也不能保证这没有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坏人也不见得这一生不曾做过一件好事。不过这些事儿,哪里是咱们能去定的,往后到了那头,自然有阎王老爷翻本子一件一件地查。”大赵氏说着,眼见已经到了衙门门口,便朝女儿说道:“女婿也几宿没好生休息,你打发人多瞧一些,也不能将心思都放在孩子的身上。”
沈夫人自是应了。
又说孟茯这边,送走了沈夫人母女后,因见外头天气好,风吹得梨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索性就起来,让兰若给搬了张椅子放在檐下,坐在这里晒些太阳。
快到晌午的时候,沈夜澜便回来了,见她就这样坐在屋檐下,一个疾步上来,“风大,你才好了些,怎不加一张毯子?”
说话间,已经十分自然地进了孟茯的房间,拿了毯子出来,给她盖在身上。
“没事的,孙家那边怎样了?”孟茯一直挂记着孙买办的后事,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可自己这里却是一眼都不曾过去看。
“我让几个人在那头帮忙,明日他们父子俩一起下葬。”
本来那孙二是第二天就要下葬的,但后来不是出了这桩事儿,所以便停了灵,与他爹孙买办一起。
沈夜澜见孟茯不说话,自顾垂眸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再难过了,我找了一处宅子,将孙大几人迁过来,以后咱们多照应着一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