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来在姜家两老面前都犹如鹌鹑一般,如今忽然横起来,还砸了姜老头心爱的旱烟管,甚至将姜猎户的死归于两老没管教好儿子。
气得姜老太捂着胸口大喊,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作孽啊!不孝媳妇忤逆了,来人啊,苍天啊,你睁眼看……”
不过她还没嚎完,就被孟茯打断,“苍天是该睁眼看看,我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才遇到这样的人家?分家时将我所有嫁妆骗去填补小叔子家里,拿几亩野草都不结仔的荒地打发我,当时是说的好听,只道以后伺奉不必我管,既如此你田地里长多少野草关我什么事儿,小叔子那样好,你们让他来给你们除草啊,跟他去县里享福就是了,还回来做什么?”
第8章
老太太的哭嚎声完全叫她盖了过去,姜老头一脚踹开屁股下的长凳,怒喝起来:“反了天,老子姜家祖上也是出过大老爷的,如今你做起那三姑六婆的勾当,丢我姜家的脸面,我还没质问你,你倒是有脸叫起来。”
这是又拿那日在街上给产妇接生的事说。
明明是救人,可是再世人眼里,却是见不得人的事儿。
孟茯心中不免是有些悲凉。也无力辩驳。
这就是世道。
“这位老先生,那日孟姑娘救人实属意外,在下可以……”沈子房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在篱笆外拱手作揖,仕途替孟茯说句公道话。
可话还没说完,姜老太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朝他指骂道:“哪里来的丑八怪,我姜家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说罢,目光看朝孟茯,讥讽冷笑起来,“好一个孟姑娘?”
竟有些弦外之音。
转身走到孟茯跟前,冷笑着:“我道你哪里来的豪横,感情是外面找了野汉子,有他给你撑腰,只是你到底有多缺男人,这样的丑八怪你也往家里领,就不怕晚上醒来吓着我孙子们么?”
沈子房见自己越帮越乱,还连累了孟茯的名声,对她满是歉意。
看朝那唾沫星子满天飞的姜老头,素来自以为可看淡凡事的他,竟然生出了一股杀意。
孟茯见到沈子房那凛然冷意,吓了一跳,连让两个儿子将沈先生往他家里拉回去。
方朝这公婆活道:“你们今日来闹,无非就是嫌我没继续给你们伺候庄稼;手里大抵也没余钱了,想拿我给人接生孩子的事儿来闹,好从我这里骗几个钱去。我若是不应,就赶我走是吧?”
若真放她走,她倒是求之不得。
“可是今儿话我就放这里了,银子一分我也不可能在给你们,地里的庄稼也不可能再替你们伺候,你们想要休了我也好,赶我走也罢,随意就是。”话到此处,瞥向正劝着沈先生回去的俩孩子,“只是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走了这三个孩子谁替你们家养?不管如何这是你们的亲孙子,你们姜家的骨血,我走后你们若是不管,村里的人脊梁骨都能给你们戳破。”
她这话才落,不等姜老头和姜老太发作,族长就被他孙子扶着来了。
气得拐杖往旁边篱笆上狠狠敲了两下,“姜老三,你个混账东西,在这里闹什么?”
姜老头是怕族长的,见他这是要维护孟茯,连忙迎过去,“她丢咱姜家的脸,您还不知她在镇子上都做了什么吧?”
却不知族长因为孟茯真心待这三个孩子,是偏向孟茯的,冷哼一声,“做什么?她自然是救人,你莫要忘记了,她祖父从前是咱这十里八乡最有名望的大夫,她会一二,跟着救人是好事,是给咱姜家积德,你少在这里听风就是雨。我看想要坏咱姜家名声的,分明就是你!”
姜老头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一二,可族长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分家那日说得清清楚楚,大伙儿都不聋,是你两个自己不要她赡养服侍的,如今又要使唤她去给你们做牛马,你们俩加起来也是百来岁的人了,怎就能如此不要脸面?”
说罢,转头见着围观看热闹的人不少,便招呼道:“县里来了征兵檄文,各家通知一声,都快些到打谷场里说话。”
一听征兵檄文,众人哪里还有心思看热闹,各匆匆去通知人。
姜老头和姜老太在族长的怒视下,也灰溜溜地走了。
孟茯忙着给大壮找药含在口里消肿,看着他肿胀的半张脸,心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疼的。”大壮见她快急哭了,含糊不清地安慰着。
可得了这话,孟茯心里越发难过:“牙龈都肿成了这个样子,哪里还不疼?”也下定了决心,不管走不走,这三个孩子自己肯定不能撒手,不然这以后真落到姜家这偏心眼的两老手中,只怕侥幸活下去,也要走上原著的老路。
她既然已经是孟茯了,那就替孟茯将三个孩子好好抚养。
最起码,不能让他们走上邪路。
族长那里,忙着跟沈子房道歉,让他莫要跟姜老三夫妻俩计较,又宽慰孟茯几句,这才去打谷场里。
孟茯家里没有合适入伍的人,自然没去打谷场,只安心给大壮兄弟俩收拾身上的伤口,又将乱七八糟家里整理一回,才忽然想起三妹和鸭子还在村口,急得忙出门。
就见沈先生挑着鸭子,一手牵着三妹回来。
三妹见了她,抱着小包袱飞奔跑来投进她的怀里,担心不已:“爷奶有没有欺负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