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被摔在地上,边月捡了回来时已经四分五裂,她后来又去做了一个,连同之前的碎片,和一张写着“对不起,祝你生日快乐”的卡片重新包装,一直放在这里,没有带走。放的位置没变过,蝴蝶结是她特意上网学的,包的特别漂亮,想来是没有人动过的。先前还不太相信李妈的话,原来连喻枫自己都没有翻找过这个房间,不然以他的性子,看见了一定是要把礼物拿走的。她垂眸笑了笑,拿着礼物走到那张鸟笼状的秋千椅前,坐了上去。有些年头了,一座上去椅子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没拉窗帘,花园里的灯光透进来,月明星稀,树影婆娑,远处升腾起一股水雾,缓慢扩散过来,让光线有了实体,衬托得整个花园有一种影绰朦胧得氛围,好叫人遐想。边月在秋千椅子上坐了有些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刚才还能听见一些脚步声、或是私语声,现在万籁俱寂,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想,她该睡了,好歹是在别人家,明早赖床怎么也说不过去,却好似有一股魔力将她牢牢固定在椅子上,怎么也不想起来。她在等,等什么是说不清的,或许是一朵花绽放,或许是日出,或许是一个人,又或许,她什么也没等,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已经到了凌晨,边月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冲动,她把怀中的礼物放在腿上,扯住一根彩带用力一拉,漂亮的蝴蝶结散开,剥开包装纸,打开纸盒,边月把花瓶拿了出来。她想去花园,她想要一枝花。推开门,地上比她想象的潮湿很多,一脚踩上去,毛绒拖鞋沾了泥泞。她是不喜欢把衣服、鞋子这些东西弄脏的,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弄脏了很难清洗,尤其冬天,洗的双手通红,失去知觉,但她现下却管不了这些了。五月是玫瑰花的月份,边月想不起来花园哪里种了玫瑰,抱着花瓶漫无目的在浓稠的夜色中游荡。边月走到花园深处,蓊郁的水汽带着泥土的气息停泊在花园一隅,破碎的灯光下,她看见了藏在光灌木丛后的玫瑰。没有进去的路,她毅然踩在湿软的泥土里,穿过荆棘的灌木丛,窸窸窣窣,带出一串枯枝败叶。花开的并不好,弱不禁风的枝干上坠着两朵可怜的玫瑰,一朵散发着枯萎的味道,另一朵虽还残留着一点生命力,摇摇欲坠的花瓣像五月即将消失的春意。她是多么遗憾错过了整个春天,只好小心翼翼地摘下玫瑰,企图抓住一点春天的尾巴。“边月!”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边月大脑无比迟滞,好像生锈的齿轮,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小心!”喻枫既怕她摔倒又怕她被灌木剐到,急忙上前去迎她。边月撞入他的怀中,像一只翩跹的蝴蝶,没等喻枫将她冰冷的身体捂热,立刻又拉开距离,然后举着手里的花瓶递到喻枫面前。“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可他的生日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为什么要在现在送他礼物?喻枫怔愣了几秒,没有拒绝。
应该说,他从来没有拒绝过边月。喻枫把外套披在边月肩上,接过迟来的生日礼物,“谢谢。”“但是……为什么送这个?”边月笑而不语,转而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哪里会知道?只是他紧赶慢赶回到家,远远看见她的灯亮着,疑心她怎么还不睡,走近才发现,房间内一个人也没有,阳台的门敞开着。“为什么不睡觉出来乱跑?”喻枫地语气并不好,原先是想说些更重的话的,可是他总分神去看手里的花瓶,那些斥责的话也就无关紧要了。“因为想送你玫瑰,”边月朝他伸出手,“牵我。”她的手一如想象中的冰凉,说出的话却好像一阵和煦的春风,让人对她气不起来,只对自己懊恼。星星是没有的,路灯也不够亮堂,寂然无声的夜就好像他手中那朵随时会破碎的玫瑰,想使劲抓住,教训两句,又生怕真的伤害了它。总是不甘心的。“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喻枫把边月带到门口,边月却不进去,脱下拖鞋,光脚踩在地板上,刺骨冰凉。“边月!”喻枫怒道。“鞋子脏了,”边月解释,“可是有人不肯原谅我,我也不敢麻烦他抱我进去。”话音刚落,身子就一轻,喻枫拦腰抱起边月,脸色仍不够好看。这么心软可是要被欺负的。边月的气息若有似无亲吻着喻枫的脖颈,喻枫听见她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喻枫恼羞成怒,却仍然轻轻把边月放在床上。咖啡店的老板娘回去一通宣扬,什么豪车啦、豪门啦、司机啦……等边月隔天回到酒吧,她已经成为了不努力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豪门千金。尤其边月又是坐着豪车回来的,先前还不相信的人现在也信了七七八八。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吧台就留了一个人,其他人一股脑全往后面钻,目光灼灼地望着边月,期待她说出他们想听的话。“都不工作了?”边月斜睨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