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乐插话道:“到她宿舍去?干什么?嘿嘿,是她不安好心还是你不安好心?”大胖啐了一口道:“你别满脑子流氓想法!那时候我们刚认识呢,能干什么?当然是去热饭热菜了!”成天乐怪笑道:“哦,我明白了——是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们就是这么好上的?”大胖:“你别想歪了,我是很纯洁的。再说了,人家那是集体宿舍!但我们的确是这么好上的,现在正处着呢!”成天乐:“那我应该恭喜你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也是哪位古人说的吧?”大胖终于笑了:“就你这小样,还掉书袋?今天跟我古人来、古人去的,好久不见长学问了?我记得你原先语文考试都是不及格的!”笑完了,却突然又叹了一口气。成天乐问道:“说的好好的,你又怎么了?难道是你爸的恢复情况不理想?”大胖叹息道:“不是啊,我爸已经住了两个月的院了,恢复的情况不错,医生说过几天检查一下,假如没有别的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复查再没有问题,就可以回单位上班了。”成天乐:“那你还叹什么气啊?叔的身体也好了、你的女朋友也有了,多幸福啊!就你这样的还叹气,让那些不幸福的怎么活?”大胖解释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问题就是出在我爸和我女朋友身上。老爷子对现在这个小护士不满意,认为她的工作和家庭条件都不好,而且总认为那她是故意勾引我的。这几天他有精神了、经常批评我,认为我和小月更合适,不该因为这件事就那么草率的分手。老爷子天天数落我呀,你说我心里屈不屈的慌!我那么做又是为了谁呀?”成天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憋了半天才蹦了一句:“大胖,你真是个孝子!”他们俩聊的时间可不短,正在监听的云少闲和刘书君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按照传销团伙“联系业务”的套路,首先就是拉家常摸对方的情况,他们聊的也很正常,只不过大胖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朋友诉苦,说话太啰嗦了一些。这时于飞终于着急了,在成天乐耳边小声道:“快问你们补习班的通讯录。”成天乐很配合的在电话里问道:“大胖啊,我们班有通讯录吗?”大胖怔了怔答道:“通讯录?大家平时都不熟、上完课各走各的,高考之后也各奔东西了,当时都没留什么联系方式啊,哪有什么通讯录?”高考补习班与普通的学校不一样,同学们都是上届高考中的失意者,补习班也不可能组织什么课外生活和业余活动。大家也就是来补个课,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下课各自回家、平时之间的交往很少,高考之后,也就各奔东西,如今很多人都已经在外地工作。他们不是高中同学,只是偶尔聚在一起听过课而已,没有班级通讯录很正常。说话间,出租车已经到医院了,大胖连忙道:“我得拿饭下车了,我妈还在医院等着呢,下次再跟你聊。”成天乐很干脆地说道:“那挂了吧,祝叔叔的身体早日康复!”顺手就挂断了电话,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于飞迫切地问道:“电话打得怎么样?想没想好下次怎么说?有没有把握把大胖弄来?”成天乐猛一抬头,板着脸断然道:“我不会再给大胖打电话了,更不可能把他骗来!”于飞有些气急败坏,一把抓住成天乐的胳膊道:“你什么意思?怎么能说把他‘骗’来呢!难道你还没有领悟,这是在帮助他的人生……”成天乐打断他的话道:“你刚才听得不是很清楚吧?我就告诉你大胖现在的情况,你自己好好想想。”他将电话里谈的内容简要的说了一遍,然后又问道:“他爸重病住院,他又刚刚谈了女朋友,而且已经有了正经工作,你觉得呢?”于飞皱着眉头仍旧不甘心地说道:“他爸不是过几天就要出院了吗?对他的新女朋友也不是很满意!正好趁这个机会出来走走嘛,无论是想不想分手,也可以躲一躲、静一静、好好想想。我觉得还是有很大可能把大胖弄来的,只要人能来,就是成功了、各安心思,正中谁下怀云少闲看着成天乐摔门而去,摇头叹了口气道:“算啦,就让他走吧!这人脑袋里缺根弦,怎么培训也领悟不了;做事又好一根筋,属于不可救药的那种类型。……明天就找他谈谈,想个办法送他走吧,趁大家都上课的时候、低调些处理,不要给团队造成负面影响。”于飞长出了一口气,既带着深深的不甘还有一种莫名的解脱感,他也决定放弃了——赶紧把成天乐这个活宝给送走吧!这个主意一打定,他又开始后悔怎么早没有下这个决定,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既赔精力又赔钱。想到这里,他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领导,我看他成天过得挺乐呵,那副傻劲真和别人不太一样,要是赖着不肯走怎么办?”云少闲似是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不紧不慢的吩咐道:“我看不用和他说实话,就使美人计。让刘书君领导请他出去吃饭,到苏州最热闹的观前街。就他那德行,一定会去的!于飞,你也跟着,把他的行李都收拾好带上。找一家饭店点好菜坐着,你们也不用结账,借口上洗手间溜走,把他留那儿就是了。”云少闲这个主意真可谓缺德带冒烟,却正中于飞的下怀,他现在心里恨透了成天乐,正巴不得找个机会出口恶气呢,心中暗道:“一定要找家饭店点一桌子菜,让这臭小子结不了账,被当成吃霸王餐的挨一顿揍才好!”而刘书君却问道:“领导,我看这个成天乐不是一般的傻,他会不会又背着包找回来啊?我的团队还要过一阵子才转移呢!”云少闲露出嘲讽的神色道:“就他那傻样,还能记得路吗?”于飞闻言恍然大悟,多少天来终于开心的笑了,他仿佛已经看见成天乐被人从饭店里打出来、拎着行李站在街头,宛如一条流浪狗似的倒霉样。成天乐一个多月前来到苏州,天黑之后从山塘街钻七歪八扭、四通八达的小巷走了足足有十里路,这才到了传销团伙的驻地。当时如果没有刘书君带路,别说是成天乐,就连于飞都转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