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呀。”
孟芳平已经撑开伞,走进了雨中,闻言向他回过头来。
男孩捧着碗,以一种乖巧的姿势蹲在门口,小小的,像一只好奇得想品尝雨的滋味的小动物。雨幕隔断了两人的对视,孟芳平和姜小鱼的脸在各自眼中都变得模糊。
“行,你等吧。”
怪有意思的称呼,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喊他。大概第一次都是很独特的,孟芳平离开时,又看了一眼姜小鱼。
他的身影渐渐融化在雨线中,唯有那把黑色的伞像一个风向标,姜小鱼的目光跟着它移动。
很快,连伞也看不见了。
姜小鱼在门口看雨,王婶没有劝阻,给他搬了只凳子,他道谢后继续看雨。
姜女士点评道:“像个痴人。”
姜小鱼看过一本书,书上说:雨的声音有好多种。
他仔细听来,面也忘了吃,索性它本就是凉的,不怕时间长了不能入口。
别墅门到铁栅栏门的路上,雨落在上面是噼里啪啦的。旁边的小花园地面是湿软的泥土,雨落上去,又陷进去,是一种湿润闷热的感觉。
姜小鱼还听到了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清脆的嗒嗒声,像是雨中的小精灵有礼貌地敲了敲。
他听了许久,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就是姜女士口中的痴人化作的雕像。
忽然,白茫茫的雨幕中出现了一把黑伞,姜小鱼听到了雨的第四种声音——雨点落在伞面上又被弹开时,发出噗噗的声响,好像是一个人在放屁。
姜小鱼自己被自己逗笑了,捂着嘴笑个不停,坐在小凳上左摇右晃。
孟芳平和孟栖结伴回来。
孟芳平进入屋檐下,收起伞,他穿着宽松的长裤,裤腿湿了后黏在他的小腿上。姜小鱼还在笑,孟芳平饶有兴趣地看看他。
孟栖浑身湿漉漉,他低着头拧去衣摆的水,耳边是清凌凌的笑声,笑得好久好久,孟栖以为姜小鱼是在奚落自己落汤鸡的模样,气上心头,便恶狠狠在他跟前站立,疯狂甩动自己的脑袋。
“唰——”
雨点脱离孟栖的头发,四面八方、不分敌我地扫射。
离得近的孟芳平黑了脸。
姜小鱼吃了一脸雨,呆住了。
他目光怔怔地看着孟栖。孟栖本来湿漉漉贴在脸颊的金发,经过一阵剧烈的甩动后,像一只炸毛的公鸡。
他目光流连,一路从孟栖的脑袋看到孟栖的鞋子,看见他站立的地方已经流了一个小水洼。
后知后觉,姜小鱼低下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面条。
……
事实上,孟栖甩头后的一秒,立马感到后悔了。
他刚才的动作活脱脱像一只甩毛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