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贤妃不停地问自己,要怎么办?她不敢去看祁帝的脸色,跪在地上,头伏得很低。
“陛下,您听臣妾解释…”
“好,朕听着,你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贤妃抹干眼泪,“陛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在这深宫之中,过得如履薄冰。想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宫廷龌龊,臣妾想有所依仗,有备无患。这毒确实是臣妾托人寻来的,陛下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从无害人之心,要不然也不会等到今日,那毒都没有用过。”
她抓着祁帝的龙袍下摆,眼泪又流出来,“莲儿无辜,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无意间发现药包,询问臣妾,臣妾说是痒痒粉,让人起些小疹子的玩意,她信以为真。也不知她何时不小心弄到自己的身上…都是臣妾的错,千错万错臣妾任凭陛下处罚,求陛下救救莲儿…”
“永莲是公主,朕自会想法子救她。但你私藏禁物,酿成大祸,等永莲病好之后,你就去冷宫养着吧。”
这是要废她?贤妃伏在地上,身软如泥。她一辈子的隐忍,换来的竟是打入冷宫。为什么?
她抬起头,悲痛欲绝。
“陛下,臣妾防着别人留一手,何错之有?”
祁帝的声音冰冷,“防着一手?恐怕不止如此吧。”
“陛下,臣妾敢发誓从未起过害人之心。若说害人之人,另有其人。陛下,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何自皇后诞下二皇子后,宫中妃嫔无一所出,就连有身孕的都没有见过一个?这分明是皇后的阴谋,她有二子在手,为确保宫中没有其它皇子和她所出的太子相争,所以才会残害众妃。皇后掌管六宫,臣妾们防不胜防,连她何时下药都不知道,活得冤枉啊!陛下…”
她泪痕满面,眼里恨意毫不掩饰。祁帝弯下腰,大手捏着她的下巴,用冻死人的声音道,“这不是皇后的错,是朕的意思。”
她的心一寸寸地僵硬,宫中无其它皇子出生,竟是陛下的意思!
“哈哈…”她猛然笑起来,眼泪乱流,“陛下好痴情,臣妾真是感动万分。”
祁帝放开她,往后退一步,望着她的眼神犹看死人。
“痴情?朕是天子,何人配得上朕的痴情?朕不过是不想自己的皇子们重蹈覆辙。江山白骨,踏上金殿的路上要流多少的鲜血,与其生出众多的皇子来铺就那条通天路,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让他们出生。”
他的神情悲怆,抬头仰望屋顶。
“陛下,您不想皇子们自相残杀,您以为皇子们都是皇后嫡出就能幸免吗?您错了…您看看太子,再看看二皇子。自古母亲怜幼子,皇后分明是向着二皇子的。太子难道就没有想法吗?您不想他们明争暗斗,不过是一厢情愿!”
“你胡说!”祁帝大怒,欺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太子和二皇子兄友弟恭,哪里来的明争暗斗,你在妖言惑众,真是该死!”
贤妃脸开始胀红,瞳孔翻大,她死死地望着祁帝。她知道祁帝能对自己说这些,就意味着她活不了!
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嘲讽和怜悯,挤出几个字,“陛…下…您瞧…好…他们…会斗…得你死…我活…”
祁帝眼里的怒火熊熊,手里的劲道加重,贤妃的眼开始翻白。他猛然松开,她如软泥一般倒在地,不停地咳嗽喘气。
祁帝不看她一眼,拂袖出宫。
贤妃在身后大笑,声音凄凉,笑着笑着,痛哭起来。
一息香后,祁帝身边的大太监带着宫人进来,贤妃看到宫人手中的托盘,托盘中放着白绫毒酒。
她不停地往后退,撞倒了屋内的桌子,桌子上的茶具摔碎在地,发出巨响。她拼命地摇头,陛下怎么可能这么对她?
塌上的永莲安神汤的药性渐过,被声音吵醒。看到眼前的一幕,从塌上爬起来,扑到贤妃的身上,怒瞪着宫人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大太监尖着嗓子,“公主,奴才们是奉旨行事,请公主移至偏殿。”
他对小太监们使眼色,马上就有两个上前,把永莲从贤妃的身上拉来。
“你们奉的是谁的旨意,是不是皇后?你们等着,不准动本宫的母妃,本宫这就去见父皇,请父皇做主!”
永莲说着,就往外面冲,大太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公主,奴才们正是奉陛下的旨意,请公主您行个方便。”
那两个小太监拖住永莲,拉到门外,门马上被里面的宫人们闩上。
永莲顾不得脸上没有覆面纱,朝前殿跑去。
屋内,贤妃不肯就范,在呼喊着。
“娘娘,您莫让奴才们难做,您要知道,若您不死,那死的可就是公主。”大太监的声音凉凉的,尖利难听。
贤妃怔住,猛然大笑出声,笑出眼泪。
宫人们见状把托盘递到她的跟前,她眼中带恨,泪流满面,抖着手端起托盘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下。
半息香后,她七窍流身亡。
大太监领着宫人们鱼贯而出,守在门外的殓尸宫人进去,把贤妃的尸身用白布裹着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