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县令慢慢地走近,脸色扭曲得吓人,董氏以为他被说动了,心中大喜,紧靠在铁栅上,作出伤心又羞愧的样子。
他此刻心中仅有一个疯狂的想法,那就是眼前的妇人,一定要死,他绝不允许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原本藏在袖子下的手迅速地伸出,一把掐住董氏的喉咙,董氏毫无防备,死命地挣扎着,双手胡乱地抓他,他的头往后仰避开脸,任由她抓破脖子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眼睛森森地盯着她,里面全是扭曲的疯狂。
董氏力气本来就大,挣扎得很厉害,他两只手一起上,死死地用力,董氏虽然奋力想掰他的手,可赵县令已在癫狂之中,劲道惊人,她根本就不是对手,很快,她的眼珠子凸出来,脸色黑紫,手渐渐无力,慢慢软下来。
他已处在疯魔之中,力道越来越大。
一刻钟后,董氏已经咽气,白眼往上翻着,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赵县令犹不知,还死命地掐着,等他神智恢复过来,才受惊吓般地放开董氏,董氏立马倒地,他打开牢门,解下她的腰带,悬在梁上,将她挂上去。
他的脸阴寒阴寒的,本来端正的长相,此刻扭曲又狰狞,如鬼附身一般,阴森地看着吊在空中的董氏。
董氏死状难看,面目可憎,尸体摆来晃去,赵县令用诡异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许久才拉了一下衣领,慢慢地走出牢门。
等候在外面的赵燕娘一下子就扑上来,“爹,娘肯定是被人冤枉的,求您将她放出来吧,她一介妇人,被打入地牢,传出去,名声可就毁了。”
牢门外的狱卒心里“呸”一下,就董氏那毒妇,哪里还有名声可言。
赵县令不理她,转过头有些沉痛地对牢头道,“董氏犯下滔天罪行,自觉无颜存活于世,自缢而亡,她毕竟是本官发妻,虽罪孽深重,却为赵家育有一子二女,看在儿女们的份上,本官想将她的尸体领回,送还董家。”
牢头抱拳,“大人真是仁义。”
就董氏那样的毒妇,在乡间早就被沉塘喂鱼,哪里还会留有全尸,送还娘家。
赵县令神色悲痛,步履沉重,一步一步地走到一边,然后停下来。
牢头低头不敢看他的背影的,对着两个狱卒招了招手,从牢里将董氏的尸体抬出来,董氏死状难看,狱卒们见怪不怪。
尸体一抬到出来,赵燕娘吓得尖叫连连,早上还活着的母亲,不到半天的功夫,竟然已经身亡。
她也是不久前才让云香去打听,才知道有人状告母亲害死祖父,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娘给关起来,想进牢里探望,牢头却拦着不让进,说父亲在里面,没有吩咐,谁都不能进去。
她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父亲出来,竟然听到这样的噩耗。
地上的尸体面目青紫,恐怖至极,她不敢靠近,离得远远的大声叫着,“娘,娘,你醒醒,你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赵县令整个人都是灰色的,立在那里,眼神空洞又冰冷。
牢头撇下嘴,这位二小姐,嘴里叫着亲娘,身体却是避得远远的,董氏虽毒,死不足惜,可到底是亲娘,她如此做派,让人齿冷。
雉娘和巩姨娘在后院中都能听到赵燕娘的声音,地牢在前衙的左边,从前衙穿过内门就能过去,母女二人稍微怔一下,一起跑出来。
董氏的尸身横在地上,牢头狱卒们站在两边不动,不远处,赵县令神情麻木地立着,离尸体一丈开外,赵燕娘嚎得死去活来。
气氛古怪又诡异,雉娘抬头看了看天空,分外高远蓝净,空气也格外的新鲜。
她上前站在燕娘的后面,脸色悲痛,面无血色,惨白一片,抖着唇看着父亲,然后咬着唇低下头去。
巩姨娘早就抹着眼泪哭起来,哀哀切切的。
这时,去董家吊唁的赵守和与段鸿渐回来了,赵守和骤然色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怎么一转眼的功夫,竟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一路走来,听到有人议论母亲害死祖父,毒哑祖母,一询问,才知今日有人状告母亲,还是当年祖宅的邻居。
对于这些话,他不愿意相信,母亲虽然为人抠门些,对下人们严厉些,但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一位慈母,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路疾步行来,恨不得长上翅羽,还未近县衙,就听见燕娘的哭喊,他的心往下沉,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随后进来的段鸿渐也惊得张大了嘴,他下意识地别过头,看一眼赵燕娘身后的雉娘,目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