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住口,桐儿才不会做这种事情!”李锦绣指着安茂声嘶力竭地怒斥,她气得浑身哆嗦,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一股气给搅得生痛。
安里正也忍不住要冲上去揍他,却被众人拉住了,到了这般田地,他饶是再糊涂,也明白了江道芳和安茂的用心。
这些人不安好心!
“去找安才来——”安里正吩咐内知,内知正要匆匆离去,却被胥吏们拦在了门口。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安里正怒问。
“德贤弟莫要动怒,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世侄女会做那样的事情,可实际上有人看见她跟两个男人一起走了,这期间发生了何事,我想大家也不必明说了。为了两家能继续交好,还是把这婚事退了吧!”江道芳劝道。
“退,我们桐儿不稀罕当你们江家的新妇!”安里正道。
“德贤弟,这江家退婚也是逼不得已的,你看安家是否要按礼俗,赔偿一二呢?”江道芳又得寸进尺,“若不想赔偿也可,我看德贤弟膝下也无儿女,不如从族中过继一个孩子,以颐养天年。我江道芳也还有女儿,俩家可以继续履行婚约,结百年之好。”
安里正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早就知道江道芳的贪得无厌,可是为了安桐日后到了江家能够有好日子,能够被江晟安善待,所以他假装不知情。想着反正安桐嫁过去,他也会给丰厚的嫁奁,这些被江道芳贪去的钱财便算是提前给了嫁奁的一部分,却不曾想,他们安家是喂出了一头狼来!
而且江道芳希望他过继的孩子,必然不是安才的孩子,极有可能是这安茂的孩子。他们这是联合起来,要谋夺他的家产!
看着爹娘被如此羞辱,安桐崩溃地大哭了起来,她本该记得的,可是重生后她却忘了,只隐约地记得爹娘被她的留言所伤害,却不曾记起,他们所受的伤害,比她记忆中的更加深痛!
爹娘对她的疼爱,最后却成了敌人刺伤他们的利刃,此事后,他们甚至一蹶不振,让安茂和江家有了可乘之机。即便安二叔和族长出面,可事情却越来越糟……
“桐儿、桐儿!”
安桐听见有人在呼唤她,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在重归黑暗后,她猛地睁开眼,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柔软。
“桐儿!”李锦绣唤道。
这视觉和触感都太过于真实,安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回来”了。
“阿娘?”安桐紧紧地握着手心的手,回想起梦中的一切,她的眼泪便直掉。
“你可算是醒了。”李锦绣道。
“我怎么了?”
“你感染了风寒,都昏睡了一日一夜了。”李锦绣道。
“这大热天的,我怎会感染风寒呢?”安桐安慰道,心里却明白,这与自己的梦脱不开关系。
其实她想不起前世的事情或者书中的情节,想必也是神明保佑自己的一种方式,毕竟她想回想起那些事情,付出的代价便是头痛。
如这般清晰地看到过去自己死后发生的一切,那付出的代价便是比头痛更加严重,或许待她回忆起书中的全部情节时,自己想必便不复存于世吧?
“郎中说许是你吃太多冰饮,还有房中放来降暑的冰块太多了。”李锦绣道,看见她落泪,又给她抹泪,“怎的还哭了?”
“兴许是吃的冰融化了,而我睡着了,所以它只能以眼泪的模样排解出来吧!”安桐乐道。
李锦绣也被她逗乐了:“起来喝些粥,然后吃汤药。”
“好。”安桐应道。
李锦绣沉默了片刻,又道:“此次没能退婚,你也不必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安桐一改往常迫不及待地要退婚的模样,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她微笑道:“阿娘,没事,我不着急。”
“……”李锦绣觉得这样的安桐有些奇怪,但是又想不出哪儿奇怪,最终只归结于她病着,身体虚弱,所以没有太多精力闹腾。
李锦绣待安桐喝过了粥,又吃了汤药后,便离去了。邵茹和任翠柔帮安桐整理床铺,将沾了病气的旧床褥搬了下去,换上新的。而安桐起来方便了一次,她回来后便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小娘子……”任翠柔想说些什么,待看见安桐投过来的略冰凉的目光后,猛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怎么了?”安桐问。
“……你还要歇息吗?还是去随便走走?”任翠柔问。
安桐想了想,道:“出去走走吧,其实我除了有些冷,其实也没到不能动弹的地步。”
多穿了一层衣裳后,安桐走出了房间。此时太阳已经下了山,安家上下都挂起了灯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