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过最奇特的公共空间装饰品是什么?」
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对我的人生有多深刻的影响,而是我现在只能想到这个问题。不管是谁,在看到眼前的这副景象之后,脑袋里应该都只会剩下跟我一样的疑问句。
在占地不广的办公室中央,一个救灾训练用的假人被头下脚上地吊在天花板上。
假人的双脚被童军绳牢牢绑缚着,还打上了好几个我看不懂的坚固绳结。沿着童军绳往另一端看去,只见白色绳索在绕过天花板设置的滑轮后往下,最后固定在其中一张办公桌的桌脚。也就是说,这个假人是利用类似升旗台的机关,从下方吊上去的。
至于在这间办公室上班将近半年的我可以确信,天花板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设置任何类似滑轮的东西。
正常的办公室天花板不需要这种东西,我们也不需要。
我无奈地仰望处在完美悬吊之中的假人。如果它有意识,想必一定跟我一样无助且无力。
「梢姊,你这是在干什么?」
坐在假人附近的办公桌前,一如老样子作正装打扮的梢姊正大口大口地啃着烤玉米。
先不说狼吞虎嚥的姿态把一身匀称套装塑造出来的气质毁灭殆尽,光是在早上六点的这个时间,要去哪里买烤玉米都是个大哉问。
嘴里满是玉米粒的梢姊回答得含糊不清:「吃早餐啊。」
「我是问这个。」
「喔,这个呀。」
梢姊一口吞下嘴里混杂着唾液的大量淀粉。
「你有听过『晴天娃娃』吗?」
「晴天娃娃……就吊在窗户旁边,祈祷天气放晴的那个?」
「对对,跟那个一样道理。听说在我们业界啊,只要这样做就可以招到生意喔。」
「真不愧是业界……」
「听说吊真人比较有效就是了。」
拜託不要。千万不要。
我拿出手机:「机会难得,梢姊,要不要跟你的作品拍张合照?」
「好呀!」
放下手中的烤玉米,身高一百五十几、比我矮一些的梢姊蹦蹦跳跳地跑到假人旁边。虽然穿着正式的职场套装,一举一动感觉却像是小学生一样——
更正,应该是学龄前儿童。
「啊不对不对,再往右边一点。」
「这样吗?」
「好,就是这样……等我一下,我调整一下角度喔——」
左手拿着手机移动到适合的位置之后,我空着的右手把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来,看镜头——七减三是多少?」
「四——!」
摆出胜利v字手势的梢姊笑得相当灿烂,简直无懈可击。
当她元气满满地回答之际,我手里的瑞士刀也割断了绑在桌脚处的童军绳。假人顺从地心引力下坠,击中了她的脑袋。
「呜呀!」
当可爱的哀鸣传入耳中,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嗯,今天也是无懈可击的间置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