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下国师总没话说了。&rdo;她的两根手指在伞骨上弹了弹,打算再多准备几个水囊,必要的时候另买一匹马,专给国师装他那些诗情画意的玩意儿。说起诗情画意,对人却不像生活态度那样积极。他们乖乖之后的相处并没有任何改善,他还是极尽所能地指派她为他服务,没有半点亲近后应该对她好一点的觉悟。难道这就是他另眼相看的表示吗?他支配昙奴比较少,什么累活重活都留给她干,是不是就像大家一致认同的那样,对自己人不需要客气?&ldo;可能国师表达好感的方式比较特别,不客气也是种荣幸,国师能让你干活是看得起你。&rdo;昙奴这么安慰她。所以娶个娇生惯养的美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尤其彼此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时,美人有权通过压榨你,让自己过得更舒坦。莲灯无话可说,所有的不满也只敢在背后发作一下,见了他,依旧满脸笑容,供他任意差遣。赶回客栈的路上天昏地暗,六月里是这样的,下一场雨,把所有的能量都积蓄在一两个时辰里,爆发起来声势惊人。响雷像炸开了锅,此消彼长,闪电横跨苍穹,天像要裂开一样。这种天气最恐怖了,弄不好就会劈死人的。莲灯和昙奴瑟缩着,扛着伞一路狂奔,终于冲进了客栈里。这家客栈因为费用相比一般的更贵些,客源并不算太广。过去的三天冷冷清清,今天倒有些特别,进门的时候见厅堂里座无虚席,快入夜的缘故,长桌上供满了饭菜。但看这些人的模样,似乎和外面过往的客商不同,一人随身一个包袱,交叉的扣结处露出横刀的刀柄,也许就是昙奴口中所说的奇怪的人。莲灯同她对视了一眼,心里有点紧张。生怕是长安派来的十二卫追杀到此了,国师独自留在这里,千万别遇上什么麻烦。她们匆匆往后面那片莲花池赶去,天上滚雷隆隆,远看国师的屋子房门紧闭,平时他怕热,愿意引湖风入室内,今天的异样让人心头打颤。莲灯顾不上那把伞,随手掷在道旁,摸摸腰间的弯刀,腾身纵到了门前。听屋内没有动静,难道出了意外么?她刚要抬腿踹,里面人把门打开了,只见他深衣落拓,领口大敞着,长发垂在胸前,还沾着隐约的湿气,看样子是刚沐完浴。昙奴脚下刹住了,算计失误,似乎不是她们想的那样。这种情况下她不该出现,好在她跑得没有莲灯快,于是很识相地回去捡了伞,就势遁逃了。莲灯呢,已经杀到门前,躲也来不及了,只得讪讪收起腰刀,笑道:&ldo;国师在屋里啊?&rdo;他瞥了她一眼,&ldo;怎么?上次没看够,这次打算继续?&rdo;她红了脸,&ldo;不是的,我离开有一段时间了,怕你一个人出事罢了。&rdo;他听后没什么表示,只道:&ldo;我好得很,用不着一惊一乍的。&rdo;他转身入室内,她跟了进去。他回头看她,&ldo;进来做什么?&rdo;莲灯在这方面还是很自觉的,&ldo;我来替你倒洗澡水。&rdo;他掖着两手站了片刻,然后说不必,&ldo;我自己收拾完了。&rdo;他居然会亲自动手,莲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也不理她,转身去推窗放纱帘,他穿着缭绫,这种衣料垂坠,略躬身便勾勒出腰臀的曲线。莲灯忙移开视线,摸了摸后脑勺道:&ldo;前面厅堂里来了很多可疑的人,穿官靴,带着兵刃,不知是什么来历,我们要及早离开才好。&rdo;他应得无关痛痒,&ldo;那明早就走吧!&rdo;莲灯窒了下,&ldo;还要等到明天?国师不怕是放舟派来的人吗?&rdo;他拂了拂袖子道:&ldo;他派来的人能被你发现,那就说明他太不济事了。河西走廊上往来的人多,这么糙木皆兵法,还能活下去吗?&rdo;一面说着,一面揭开香盒的盖子挑了几颗塔子。莲灯还在苦恼,他回身望了她一眼,&ldo;愣着干什么?来替本座燃香。&rdo;她噢了声,忙掖好腰刀上前找火镰点纸捻子。之前一直风餐露宿,到了武威才过上两天像样的日子。国师身上可以不熏香,但卧房里必须保持气味芬芳。不得不承认,他的生活比起她们的确要精致得多。莲灯趁着点香的当口同他说起看胡医的结果,&ldo;昙奴中的是尸参毒,那位胡医讲解了出处,我听得寒毛倒竖。世上怎么有这种东西呢,我从小长在关外,并没有听到关于尸参的传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