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娘娘。
娘娘所出的太子是皇上唯一子嗣,但君心似铁,无论娘娘怎么付出。娘娘灌水般喝汤药、产子时鬼门关走一遭才拼了命生出太子,那几年中宫小厨房抬出的药渣每旬都能有几百斤。
但皇上仍以太子有先天不足之症为由,厌弃于他们,把这后宫搅得如烂泥般,污浊不堪。
皇上沉迷丹药,未届四十便将身子搞得内里亏空。更不要说听信宦官,纵容前朝段黄两位宦官斗法弄权,使得忠臣纷纷噤声。
而那宦官,那宦官……
“呵,就你敢说。”皇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伸出手指轻点了下双杏的脸颊。
双杏从沉思中脱离,继续打趣,指望能哄得娘娘再度展露笑颜。
用过早膳,双杏陪娘娘听了太子宫中嬷嬷的汇报。
两年前,虽还只是五岁稚童,太子就搬往了东宫独自居住。白日接受授课,只有早晚才得空来为娘娘请安。娘娘膝下空虚,只得了这么一个孩子,日日夜夜盼得紧。
嬷嬷走后,娘娘乏了。后宫的后妃在嫡庶尊卑上早就乱了规矩,皇上歇在哪里,哪里便过年,厌弃哪里,哪里就是冷宫,于是便也没人来向娘娘请安。
不过其他下人没得选择,在其位谋其事,将这宫中经营得还是井井有条。
服侍娘娘歇下,双杏去了内殿书房监督小宫女打扫。
书房窗户半开半合,几粒雪花顺着窗缝飘进来。
“呀。”双杏惊喜地轻声叫道,这是今年的初雪呢。
虽说这雪,来的早了些。
书房当值的两个小宫女也挤了过来,和双杏站在窗前看雪势渐大。
观望了会儿。双杏见她们偷懒也不恼,只是假意呵斥了两句便拉上袖子和她们一起清扫。
正当她拿起一把铜镇尺用软布细细擦拭时,她听见两个小太监在窗外站定避雪,许是为了消遣无聊嚼舌根道:“昨夜可是发生了大事呢……那段公公经此算是彻底栽了。触怒龙颜还能活着,说不定还没有死了强。”
“这下黄爷爷该乐了。自此他一家独大……倒也可惜……”
宫中的太监们有情又无情,今日可以痴痴地捧你,哄得你心花怒放,明日就能在你陷落时冲在第一线踩你啐你。在这飘摇又人心惶惶的时节,看别人楼塌了,自己也说不得的畅快。
“当啷”一声,双杏手中的镇尺掉落地上,惊扰了窗外的小太监。二人四目相觑匆匆离开,而书房内的小宫女们也担忧地看向双杏,像是不解她为何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