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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竟音抬头看了文父一眼，缓缓的点点头。

文廉走后，见文竟音神色不太对，韩申意连忙拉着她在一边坐下，“小先生，你身体不舒服？”

“不是。”

“那是吓着了？哎，别怕，我看张奶奶女儿虽然这样说，可定然是不会再寻死了。这样的人也挺可怜的，只不过我觉得文叔叔更可怜，明明是做了好事嘛，到头来没句感谢不说，还落得一身抱怨。”

文竟音的头垂得更低了，韩申意看她一眼，踌躇的问，“小先生，你，就是因为怕这样，所以才要来医院看看的？”

她说，“以前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的。”

“所以你是担心文叔叔才······”韩申意点头道，“文叔叔这样的境界，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你担心他，也是太正常了。”

“我爸爸他知道，所以他做这些从来没有想过什么谢谢，只说这是他的工作，他不过是在做好他的工作而已。”

“不求他人理解，只求无愧于心。”韩申意轻轻开口。

文竟音抬头看他，“韩申意，你能理解我爸爸吗？”

“我只能说是敬佩吧，文叔叔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实在太少了，但你肯定不一样，你是他女儿，什么事自然是站在他这边的。所以，家人应该很难理解吧。”

文竟音轻轻道，“有些人的反应，的确让人寒心。我现在，只愿爸爸不再受伤就好。”

韩申意有些讶异，“怎么，那些人难道还会对文叔叔······”

“一些人求助你时，把你贡成了神。若你没达成他们的愿望，反而会被攻击。”

听她这样说，肯定是不止一次的例子了。

“真是过分！”韩申意有些心疼，“小先生，那是你们都太善良了，有些人就是不要脸，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他似的。你放心，以后有我在，再遇到这种不知感恩的人叽叽歪歪，我一个巴掌就呼过去把他打醒，再把他羞辱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韩申意说得夸张，连动作都带上了，文竟音紧绷的脸色慢慢舒缓下来，心里一直郁结的情绪也消散了。

真是奇怪，困扰我许久让我心乱不已的结，你轻易就解开了。

有了某人陪在身边，日子像结了冰的湖面滑溜溜的就过去了，一年一年，他们一起迎来了高中阶段的末端。

高三了，这天文竟音在办公室整理试卷，考试对高三党来说是家常便饭，一天不考试那才是奇了怪了，不过这是刚刚考完的期中卷子，算是如雪花飞舞的试卷里很有分量的。

凌老师的孩子都一岁多了，是个女儿，有时会带到学校来，眉眼和凌老师很像，但大部分时间凌老师都是在座位上打电话，给帮忙带孩子的妈妈嘱咐什么，又和那边咿呀学语的女儿黏糊很久。

这天又在“宝贝啊亲妈妈一下好啊妈妈也想你啊”中结束，文竟音抱着整理好的试卷准备离开，凌老师赶紧招手道，“班长，这次考试你发挥得不错啊，剩下的日子里要好好稳住啊。”

“是，我知道。”

“这个薛明皓最近有点起伏不定啊，好几次都被隔壁班的林染抢了先，咱们班的林佳佳也算是进步很大了，还有韩申意啊，对了，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他上次给我的假条我没签字拿回来了，现在签了，你帮我递给他。哎呦，这韩同学又要请假这么久，会不会耽误学习啊。不过也是，这次比赛还挺重要的。”

“他要请假？”

“是啊，他没跟你说，要请半个月呢，他这个参加的是全国性的赛事，赢了冠军后可以申请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这个高考有加分的，还是很重要的。不然要是普通的学生这关键时候请半月假，那纯粹是找死啊。”

文竟音将请假条放在他桌面，转过身来，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

韩申意手里还抱着篮球，看到请假条笑道，“呦，我以为还要等好一会儿，咱们班主任还挺有效率的。”

文竟音没理他，和她呆一起这么久，他早把她脾气摸个透，心想她肯定是因为自己没告诉她才生气的，刚要解释，上课铃响了，他把请假条收起来。

数学老师在讲台分析这一次的试卷，韩申意又是满分，他平日数学课最积极，眼下却有点呆呆的，下巴撑在桌面上，怔怔的看着文竟音的背影。

不用上前，他都能看到那张认真严肃的面孔，他盯着她的黑发，扎得紧而长的马尾，发梢是微卷蓬松的，有时候和她说话时，这长发会垂下来，轻轻的扫过他的脸颊，心里就痒痒的。

眼下他手痒，着了魔一样的伸出手去，让那蓬松的发尾落在他的手心，软软的，就像一朵黑色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