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张纸页,每张都重复着相同的内容,分别写着:溪流领主、白卡比斯、圣者和里戈韦托。
女学者粗略看过后似乎有所忧虑,但更多的还是不解。
侯爵说:“当然,还有一些纸页,它们还写着拥抱,血,侵,向前,后退和一些转向的指令。很有意思不是吗?有些甚至不是写在纸上,而是晒干的毛皮上,书写的颜料可能用了黑炭,血,植物汁液。书写工具可能用了手指,粗糙的皮毛,干燥的硬物之类的。我们的学者认为,这可能不是人写的,兴许是恶物写的……”
“你觉得呢?里戈韦托?”侯爵说着,从口袋中取出一个木质的小盒子,在手中把玩。
“我知道的资料不多,不能做明确的判断……”
女学者选择无视那张写了自己名字的纸张,因为单凭这样的东西,也确实不能做出什么判断。
但是女学者看到了侯爵手中的那个小盒子。
木盒子相当小巧,对于女学者来讲也很眼熟,因为那是她当初准备的东西,是原本用作驱虫褪湿的外盒子。
“熟悉吗?”侯爵说着,将木盒打开。“去湿除虫的香粉,本来是好东西,可为什么用盒子装呢?仔细看,会感觉里面好像也没什么异常,再看盒子连接处,没有使用钉子或者胶水,而是铆合,称得上是工艺品……”
侯爵目光转而落在女学者的身上。
“所以,这个小小的夹层,真是格外的难以发现呀……”侯爵将木盒子丢入火盆中。“有意思的是这里面有一小块奇怪的东西,它就像是活物,又像是一块活着的肉块。那是恶物,对吧……”
女学者呼出一口气,面色倒是相当轻松,神情中带了几分随意。
侯爵说道:“你曾经写过的文章里提到过,恶物的血液交融或相互吞食是一种相互融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共享记忆或是相互影响对方的意志,最终意识和理念会重塑……我们暂且先不谈你拿这些肉块到底有什么用,至少不太像是一种行刺的行动,因为效率太低,成功率也不能保证,被发现又太危险无法脱身。”
侯爵又将桌子上的一块徽章转向正面,推向桌子另一边的女学者,说:“就在今天早上,天还没亮,我们的人就发现,那位军需官,在他的屋子里,一夜没有任何人进出的情况下,变成了——恶物。”
侯爵缓缓开口,如同暗示一样,说:“我想,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女学者说:“您这是什么意思?”
侯爵说道:“六年前,名为里戈韦托的学者的确有不少,但没有一位是女性,有意思的是,曾在提耶尼进行实验的学者中,恰好有一位名为里戈韦托。不过他出了一点意外,人们再看到他时,他已经血肉模糊,成了恶物。而更巧的是,同样在提耶尼,那位里戈韦托死去一年后,就又出现了一位初出茅庐的女学者,她也名叫里戈韦托。这位女学者可不得了,分明刚刚毕业,就写出了许多影响深远的文章,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脉,能够在学界快速曝光。因此,仅仅三年,就被人尊称为博士。而若是去这位博士的毕业学院调取资料,却找不到任何她作为学生的生活痕迹,反倒是查出她的学历是学院伪造的……如何,很有意思吧?”
女学者当然无话可说,她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只说:“你……在调查我?”
侯爵没有说话,只是起身,他走近里戈韦托说:“你那些在提耶尼的朋友,告诉了我们一个足以震惊世界的消息……不过我也能替你解释解释。”
侯爵说着,不再看着里戈韦托,说:“放在盒子中的恶物是有人趁你不备放入的,目的是要行刺,同时嫁祸给你。至于暗中操作的真凶,就定为我们的军需官吧,他变为恶物只是不慎玩火自焚而已。而这些纸页只是小孩子的乱涂乱画,况且名为里戈韦托的大有人在。而你,曾经作为一个图书管理员,本就有机会接触很多名人,本就可以不借助学院自学成才,因此就算只挂名学校三年后直接考来一个毕业证也没什么不对。这些解释如何?不过,你最好还是好好决定,以你的身份,这个‘人’……恐怕没那么好做。”
女学者叹口气,说道:“但是把罪名安在你自己家族成员的身上,真的没问题吗?”
“我本就不在乎家族,家族不过是国家的祸害,等到了和平,甚至不到和平的那一天,终究会被铲除。”侯爵声音清冷,依旧漠然。
女学者深呼吸后说:“我……会好好考虑……”
“你随时可以离开,不会有人拦你。”
侯爵最终只留下这样一句话,而后便离开了屋子。
昼夜几度交替。
病床边,银花经常看到女学者的身影。
愈发好转的银花也在思考着今后的打算,将来肯定是要继续学习魔法的,剑术和体能的训练不能落下,除此之外,银花也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多学一些东西,因为银花不论怎么想,都感觉还有许多方面的能力将来恐怕都能派上用场。
而停留,已经是不可能。
有许多人因为一些意外,或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留在了过去,但尚且活着的人,没有停下的权利,唯有继续向前,在解脱之日到来之前,不断向前。
银花把自己的想法尽数倾诉给一直在身旁照顾自己的女学者。
在银花看来,女学者早已经成了她最亲近的人了,因为不论发生了什么,不论自己受了什么伤害,女学者总会尽可能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前。
而听过银花倾诉的女学者只是面带温柔的笑容,紧紧握住银花的手,沉默不语。